第十章 初交锋
回到别院后,容岁岁一直盯着手帕上那缕青苔发呆,但最让她想不通的,还是蝶蕊尸身上的症状。为何明明病入膏肓,却还如常人一般?她怀着这些困惑,直至深夜才睡去。第二日一早,容岁岁还躺在床上,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于是急忙穿好衣服出来查看。院子里,青竹站在司徒瑾安身侧,嘴里说着什么,而司徒瑾安坐在亭中石凳上,脸色有些不悦。“十两不是说死因就是自缢吗?还去倚兰阁问什么?”司徒瑾安怨声载道,“昨日是万乐会最后一日,因这事,我都没尽兴赏玩,难道我大老远从临云过来,是给斐国做钦差来的?”容岁岁了然,原是司徒瑾安不耐烦了。这样可不行,她轻咬着唇,她不能让自己的未来夫君成为个袖手旁观冷血无情之人。“十七爷,你这话有失偏颇,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容岁岁莞尔一笑,“你是她生前最后一位客人,或许冥冥中注定要你来替她主持公道。”司徒瑾安循声看过来,哼了一声,“你俩这一唱一和的,是早就串通好了吧。”青竹继续恳求道:“爷,那姓覃的是个不作为的糊涂官,您要是再袖手旁观的话,那这件事可就真没人管了!”“是啊,倘若那张妈妈背地里做暗门生意残害姑娘,你让此事重见天日的话,那也算是解救万千姑娘于水火,她们定会对你感激涕零的,介时你美名远扬,任谁听了都得夸赞一句。”容岁岁特意补充道。司徒瑾安顿时神采奕奕,心满意足地站起身,“照你这么说,我还非管不可了。”见他上钩,容岁岁和青竹相视一笑。倚兰阁外,看门小厮见又是昨日三人,想起张妈妈的吩咐,不仅没让他们进去,还扬言再来闹事就打断他们的腿。青竹拔出剑就要硬闯,几个看门小厮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揍倒在地上痛得哭爹喊娘,听见外面的响动,张妈妈急忙出来查探,见了三人,脸色登时暗了下来,没好气地道:“三位这是做什么?我昨日就说了,倚兰阁是听曲的地方,不是让你们造次的,若再敢胡作非为,我就报官了!”司徒瑾安丝扇一摊,桃花眼里透着凉意:“张老板何须动怒?我此番是来谈生意的。”张妈妈狐疑地扫了他一眼,“你要谈什么生意?”司徒瑾安故作神秘,用丝扇微挡住脸,压低声音,“这外面人多眼杂,可不兴说。”刚才的打斗吸引了一批看热闹的人围在门口,张妈妈怕又传生出什么风言风语影响生意,即使猜到了三人来者不善,也只能息事宁人先让他们进去。张妈妈眼神防备,直截了当地警告:“你有话直说,别跟我兜圈子,不过我可提醒你,若又为蝶蕊的事,就休怪我赶你们出去了。”“张老板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司徒瑾安冷笑,温润的面容多了丝寒意,“若想阁中的姑娘作陪一晚,共度良宵,不知价钱如何?”张妈妈倏然一惊,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越发阴沉地可怕,“你在胡说什么!我们倚兰阁的姑娘向来卖艺不卖身,这儿没你要找的人!请走吧!”“哼,还有脸如此说得冠冕堂皇,蝶蕊的病,你难道不知情吗?!”青竹语气不善地怒视着她。张妈妈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瞬间又恢复如常,只不过脸色还是如刚才那般难看,咬牙切齿道:“我不知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若是敢出去胡说八道,就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青竹冷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是没做过的话,干嘛怕我们出去说?”张妈妈立即叫来了护院,凶狠地瞪着他们,“快把这三个闹事的给我赶出去!”刹那间,十数个身形魁梧的护院拿着刀枪棍棒冲着他们,青竹自然也不甘示弱,拔出了剑与他们对峙,恶战一触即发。司徒瑾安用扇柄抐住青竹持剑的那只胳膊,处变不惊道:“既然张老板这里没有我要找的姑娘,那就告辞了。”青竹不解地看向他,最终还是合上了剑。三人离开后,张妈妈立即写了封信,叫来一跑腿小厮,吩咐道:“你快去把这封信交给魏尚书,十万火急,不得有误!”倚兰阁外。“爷,那张妈妈显然心里有鬼,就那些个喽啰,我三两下就解决了,到时若张妈妈不配合,就把她绑去官府,您为何……”青竹很是气不过。容岁岁无奈地笑了笑,“青竹大哥,做事得讲证据,我们无凭无据,凭什么抓人家?再说了,即使她私底下做暗门生意,这也是她自己的事,官府都管不了。”“那我们来干什么了?”青竹想起张妈妈那副嘴脸就怒火中烧,“难不成是来和她互道家常?”“我们此番是来打草惊蛇的。”容岁岁清亮的眸子笑意盈盈地望向司徒瑾安,“十七爷,可是如此?”眼前的少女笑容明媚,让司徒瑾安心底一震,可脸上却未表现出任何波澜。他的打算,竟被她一眼看透,无需言语,她全然了解。这种与他人心灵上的契合,是他从未有过的。看来,这个半路“捡来”的丫头,还真不简单。司徒瑾安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十两啊,若青竹能有你一分聪慧就好了。”青竹被二人莫名其妙的话搞得一头雾水,“爷,十两,你们就别卖关子了,我脑子笨,实在捉摸不透。”容岁岁一边走,一边问:“青竹大哥,你觉得能来倚兰阁寻欢作乐的,都是些什么人?”青竹坦然,“自然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容岁岁又问,“那能让阁中花魁作陪的,又是什么人?”青竹眉头不展,“那肯定更不一般。”一瞬间,青竹茅塞顿开。若张妈妈做暗门生意,那蝶蕊的病,自然就是如此被染上的,试问,一个有头有脸的人能轻易让自己的丑事败露吗?不仅如此,出了这种事,倚兰阁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还有一种最坏的情况……这病初期是没有任何征兆的,若是让蝶蕊染上病的,并非是她最后一位‘客人’,那么后面的也都会……”容岁岁尽力说得委婉,但脸上还是不由得微微发红。不论是哪种情况,张妈妈都不会让消息传出去,所以即使知道蝶蕊的死有疑点,也不管不顾。但如今三人捅破了这个秘密,她就必定会有所行动。“所以最近只需密切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等她自己露出马脚,蝶蕊的死,或许也就能水落石出。”容岁岁眼神扫向方才从倚兰阁出来的跑腿小厮,意味深长地道:“看来,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