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幅面孔
“章虞你发什么神经?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很多人都看过来了,我只是想满足你的愿望,你却故意给我找事?”卷卷沉下脸,整张脸上都写着埋怨二字。章虞忙摆手解释:“不是啊,我……宋思源他……他刚刚骂我啊,说我好蠢,太没素质了!”卷卷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打量着章虞,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宝贝儿,你搞什么,在胡说八道说什么呢,不会是得了什么癔症吧?”章虞回想起刚刚小周俪被骂之后还笑得满脸娇羞那一幕,禁不住浑身一颤,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问面前的人:“你真的没有听到他骂我?那你有没有听到他骂小周俪做作?”“没有啊,我说你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癔症,那么多人呢,他当面骂小周俪,不想在圈子里混了?我看你是没睡好,都出现幻听了,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卷卷无奈地看着她,作出一副送客的模样。章虞死死抓住一旁的柱子,着急开口:“我现在还不能走,我有工作要和宋思源谈。”“得了吧,你要是想近距离看看他,我可以给你找机会,但你想要跟他谈工作就还是算了,你那个破公司能干什么啊?”卷卷一脸无可奈何地摊手。不等章虞开口,她又不由分说地拉着章虞的手往外走:“好了,你就不要胡闹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喜欢宋思源吧,所以才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借口。”“不是,我……”“打住打住,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观众席好好当粉丝坐着看秀,要么现在就回家去!”卷卷怕她神志不清影响自己工作,所以语气略微重了点。章虞见状,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了,打算到时候再找机会去和宋思源接触。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她仍觉得胸口堵得慌,甚至觉得有些渗人。自己不是一向只能听到动物内心的声音吗?为什么现在人类的也可以了?如果不是自己幻听的话,那这个宋思源未免也太能装了,居然如此的表里不一,装模作样到让人咂舌啊。简直是人不可貌相!不过,谁让VOCO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没有别的办法呢?卷卷亲自将章虞送到发布会现场,千叮咛万嘱咐一番后才转身离开。眼前的T台呈S曲线,看起来别出心裁,T台两边放着柔软沙发椅,已经有不少媒体抢占了拍照的绝佳位置。章虞喜欢人多的地方,那样对她而言会更有安全感,当即选择在几位摄影师身旁坐下。一个身穿貂毛坎肩的御姐就坐在对面,她满脸精致的妆容,目光却很空洞,一双手则下意识地抚摸着怀里通体雪白的猫。“喵——”猫咪时不时地叫唤着,湛蓝的瞳孔透着和主人相差无几的空洞目光,一旁长着络腮胡的摄影师忍不住将相机瞄准对面。“卢氏集团的千金气质真好啊!”摄影师小声赞叹着。一旁的助理忙接话:“不仅气质好,头脑也好,这位卢氏千金创办的新运公司,很受业内人士看好。”章虞从他们讨论声中得知这位高冷御姐就是新运的创始人卢轶轶,想到如今的VOCO,心情不免有些复杂。一道慵懒的声音在这时从对面传来——(真无聊啊,也没小鱼干吃,好困,想睡觉。)这声音是白猫发出的,章虞没有半点意外,对于能听到动物内心声音这件事情,章虞早就已经习惯了。她愣愣地望着白猫发怔,她只是想不明白,在化妆间怎么就听到了宋思源内心的声音呢?那猫对上章虞的目光,略微侧了侧身子——(为什么人类总是觊觎我的美貌呢?呸!一群色魔!)章虞:“……”她有些哭笑不得地收回了目光,又坐了好一会,直到所有人入场,主持人才上台简略介绍。随着音乐声的响起,D&L发布会正式开始。一个接一个气质卓越的模特从后台走出,他们脚步轻盈地踩着点走上T台。章虞始终保持着瞪大眼睛的姿势,这些模特化了非常浓的舞台妆,加上她本身就有轻微的脸盲,所以必须全神贯注才不会错过宋思源的出现。“来了来了。”身旁摄影师轻声说了一句,随后噼里啪啦一通猛按手里的单反,咔咔咔声不绝于耳。章虞抬眼的时候是带着一丝不屑和生气的,可是等她真的看到宋思源的时候,却是再一次地被惊艳到了。宋思源每走一步都是恰到好处地卡点,和音乐完美融合。因为手部的摆动,依稀可以想象到他恰到好处的胸肌和完美的肌肉组织,严峻的侧脸和温柔的酒窝竟然非常和谐,一点也不油腻!他身上这件再普通不过的蓝衬衫,更是被他穿出一种无法言喻的贵气。说实话,章虞有些嫉妒他,嫉妒上天给了宋思源这样一张完美的脸,完美的身材,完美的气质,完美的人生……就在章虞下意识托着下巴去欣赏的时候,宋思源已经快速往回走了,不得不说,即使是背影,也是这样地好看,这样地让人着迷……呸!想什么呢!章虞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保持理智,等待着宋思源的再一次出现。身旁的摄影师一边寻找拍照角度,一边气定神闲地对助理开口:“一会一楼还有个酒会,需要拍几张照片。”“也是这些人吗?”“差不多了,有的人可能只是去打个招呼就走,所以我们等下要提前过去,尽量不要漏拍了。”章虞目光一亮,这简直是绝佳的好机会啊!正当她想着用什么办法混进去的时候,宋思源换了一套破洞卫衣再次出现了,气势逼人地往这边走来……章虞歪着脑袋看他。作为国际模特,为了混入娱乐圈,竟然开始代言这种有过抄袭前科的牌子,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中端品牌,真的是很“努力”呢!如果自己可以给他更多的曝光,他就可以接到更好的广告和戏,怎么想都是没有道理拒绝的吧?想到这里,章虞迷之自信起来,不自觉露出迷之笑容。台上的人便是在这时候斜过来一眼,那是一个充满杀伤力的眼神。章虞一惊,脸上的笑容登时顿住。她猛然想到化妆间的事情,忙屏住呼吸用力去感受面前人内心的声音。这时候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这令章虞开始自我怀疑,难道刚刚真的是产生了幻听?“差不多了,走吧。”身旁摄影师忽然起身离开,章虞心口一紧,也跟着退了出去,眼看他们二人要进电梯,章虞忙拔腿跟上。从二楼到一楼不过几秒钟的事情,就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章虞注意到摄影师脚边躺着一张工作证——D&L酒会入场证,摄影师Ed。目光在地上徘徊了许多回,章虞到底还是没熬过这巨大的诱惑,飞快弯腰拾起工作证。没成想,因为过于紧张,一头撞在摄影师的胳膊上。章虞正想着道歉,对方却绅士地抢先道歉了:“不好意思,你没事吧?”“没、没事。”章虞一边心虚摇头,一边悄悄将工作证放入口袋。摄影师温和一笑,冲她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摄影师Ed,你可以叫我艾德。”“你好,我是VOCO杂志的编辑,你可以叫我章虞。”章虞强作镇定,和对方轻轻握手示意。叮——电梯在这个时候停住,电梯门随之打开,这位艾德摄影师很是绅士地往后退了一步,点头示意女士优先。章虞勉强一笑,随后疾步冲出电梯。心跳因紧张而加速跳动,眼前一片眩晕。她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气,心里很是鄙夷自己,干了这么点小坏事,却紧张地差点背不过气。酒会还没开始,现在带着工作证过去,难保被抓个正着,一会混在人堆里进去才比较安全。毕竟酒会不同发布会,不少业界大佬会在酒会上交谈工作,所以把控非常地严格,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章虞也不想做这么缺德的事情。想到这里,章虞带着工作证回到二楼。在电梯附近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一大群衣鲜亮丽的人往这边涌来,她眯了眯眼睛,恰到好处地走到电梯门口按下按键。“我做梦也没想到,我设计的衣服会穿在你身上,真的非常非常好看!我都怀疑那到底是不是我设计的衣服了!”一位年近五十的阿姨,满脸娇羞地往这边走来,章虞绷紧了身子,努力憋住笑容,却意外对上了被簇拥在人群中宋思源的目光。两人就这么直直地对视了三秒,章虞再次努力感受对方内心的声音,却发现什么也没听到,几乎是脱口而出。“真是见了鬼了!”她这话一出口,旁边几人全投来诧异震惊和被冒犯到的眼神。这其中还有几个是当红的明星,或许是顾及到自己在外的人设,所以没好意思开口骂人和她计较。虽无人开口责怪,章虞的脸却是瞬间红透了。因为从小就拥有能听到动物内心声音的能力,所以很长一段时间,章虞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工作之后也是一直都改不掉,几乎是经常性的下意识脱口而出。真的是让她感到非常苦恼!章虞红着一张脸,跟在这群人身后往酒会方向走去,大抵是因为守门的都提前认过脸,所以走在章虞面前的所有人都顺利地进去了。唯独章虞,被人伸手拦下了。“我是摄影师艾德的助理。”章虞底气十足地说出这话,同时大摇大摆地拿出工作证,带着墨镜的黑衣人只瞥了一眼便放行了。酒会的空间并不小,足足有三四块活动区域,许多人来来去去,有端着酒杯应酬的,亦有忙着布置的助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章虞。章虞心中不免窃喜,如此一来,只要不和那个叫做艾德的摄影师撞面,就不会被戳破赶出去。她扫了一眼人群,发现宋思源正独自站在最角落的窗边打电话。或许也正是如此,才没人过去打扰,章虞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赶紧冲过去准备谈合作。却不幸被人抢先了……“思源,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瞧我这话问的,你现在可是越来越火了,能不好吗?来来来,敬你一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正堆着满脸褶子和宋思源说笑,两人的西装款式意外相撞,气质却有着天差地别。“好久不见,余老板,听说你的事业版图扩大到了房地产,恭喜。”宋思源的声音里带着一贯的雅致和疏离。章虞转身拿过一杯红酒,悄悄移步接近,直到站在宋思源背后。“咦,我说怎么找不见你,原来你和余老板在这聊小秘密!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合作了?思源现在可是大红人,想和他合作那必须得排队啊。”又有人端着酒杯往这边走来,章虞皱了皱眉,这还有完没完了,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想到这里,章虞不由得郁闷地喝了一大口红酒。“陈哥真会说笑,如果当初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我,我又哪来今天的成绩?”“哈哈哈,余老板你听听,我那时候的确是关照过他几回,但我都没放在心上,他反倒上心了。思源啊就是一个会知恩图报的人,看他名字就知道了,思源思源饮水思源,喝水不忘挖井人,多厚道的人啊!”“是啊是啊,思源人的确不错,是我见过最有契约精神的人了,答应的事情绝对会全力以赴,希望下次我们可以有很多合作机会。”章虞听到这里,觉得宋思源这人很不错,几乎就要扭转心里对他的固定印象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又听到了宋思源内心带着嘲讽和冷漠的声音。(呵,当年我刚从海里出来,不知人心险恶,被你坑得差点脱了一层皮,现在还有脸说关照我?这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还有你余老板,出了名的鸽子王,不知道放过我几次鸽子,什么合作,我要是真信了,倒霉的还不是我?看着就烦人。)呃……章虞再一次懵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酒杯,似乎明白了什么,只要自己喝酒,这种能听到动物内心声音的能力就会变得更加强烈。但宋思源是什么情况?他明明是人啊!等等,他刚刚说的那句“海里出来的”,又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