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章虞如常上班。

一到公司，朱迅和苏安珂等人便围了过来，她们带着神秘兮兮地笑容，如狼似虎般地望着章虞，仿佛要将她活吞了。

“可以啊，小章虞，思源的微信你都加上了，怎么样，合作是不是很愉快？”

“那还用问，肯定非常愉快，我们VOCO马上就有救了。”

“小章虞你这次要是真的救了公司，你在我眼里以后就是女神！”

章虞心里并没有太多的希望，当下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还不知道行不行呢，我还在努力中……”

“没事没事，已经很厉害了，我们相信你可以的，加油！”

“加油啊小章虞，你可是我们全组的希望！”

被大家这样充满期待地看着，章虞心里的压力更大了。

她实在没勇气告诉大家计划失败了，也实在不想看到大家失望的脸，更不想让VOCO好不容易才有的斗志力消散了。

嗡嗡嗡——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章虞低头看去，见是宋思源打来的语音电话，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忙拿腔作调地开口。

“喂，思源先生您好，我是VOCO编辑章虞。”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是文雅中裹挟着浓烈的冷淡和疏离：“我昨天给你转账的1万块钱你怎么没有收？”

“您说那一万块钱啊，是这样，那把雨伞对我来说的确非常重要，可那只是对我个人而言，从雨伞本身价值上来讲，它根本不值这么多的钱，我没有道理收您那么多的钱。”

章虞心中有些紧张，她期盼着雨伞话题过去后，对方会提到策划案，谁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始终在纠结这一万块钱。

“那是对你而言，对我来说，这个钱你必须收，你收下这个钱，就代表你我之间两清，我不欠你什么破坏雨伞的过失，你也别想借着破坏雨伞这个由头来讨要我与你合作。”

章虞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有些着急了。

“如果你不肯收钱，我会派助理亲自把钱送到你面前，我这个人的规矩就是这样，两清就是两清，别牵扯什么你来我往那一套。”

“可我也浪费了您的时间不是吗，一万块钱就当买您的时间了。”章虞执意不肯收，电话那头的人却没再劝说，当即挂断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冲进VOCO。

“谁是章虞？”

所有人下意识将视线落在章虞脸上，墨镜男子见状当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纸皮袋子，塞到章虞怀里。

“这钱，您收好！”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将钱一塞，转身就跑，瞬间没了人影。

“见了鬼了，大白天的，上门送钞票啊？”朱迅傻眼了，一脸诧异地凑近，试图从章虞脸上找到什么秘密。

苏安珂也凑了过来，带着八卦的目光连连追问：“什么情况，谁啊，这么豪气，是你男朋友吗？还是什么追求者？”

章虞看着面前这叠钱，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啦，就是一些……一些赔偿费用。”

“哦……”

旁边两人没嗅到八卦的气息，当场转身离去。

章虞望着这叠钱却陷入苦恼之中，她忙给宋思源发消息过去，却没想到对方已经把自己删了，眼下这钱想还都不好还了。

“怎么办啊这，总不可能往他家门口随便一丢吧？他行程那么忙，东飞西飞的，指不定几个礼拜才回来。”

章虞有些苦恼地看着朋友圈，见卷卷发了朋友圈，急忙私聊她。

[章虞：卷卷，江湖救急，思源什么时候回来啊？]

卷卷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他就一直在江城没离开啊。]

[章虞：我看网上说他今天飞京来着。]

[卷卷：别听网上乱说，他今天去西城的笼中餐厅了，据说是要谈一个综艺。]

[章虞：谢谢卷卷宝贝儿。]

[卷卷：怎么着，真看上我们思源了？]

[章虞：我是去谈工作的！]

得知宋思源的行踪后，章虞急忙收拾东西，带上那包钱准备当面还他。

为了以防万一有可能谈到的合作，章虞小心翼翼地将修改后的策划案放在包中，一同带去。

西城笼中餐厅——

顾名思义，是在一个个硕大的鸟笼之中吃饭，金色的鸟笼听起来有些讽刺，置身其中却全然注意不到这些，只觉环境优美，气氛极好。

隔着老远，章虞便看到宋思源独自坐在其中一个鸟笼之中，而他的经纪人则拉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拼酒。

她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啤酒，一口气喝完，便急冲冲地杀过去。

（娱乐圈，真的是我想要的目标吗？本以为模特圈的勾心斗角已经是极致，没想到娱乐圈愈发，人人脸上都蒙着面具，人人都掉在钱眼里，你争我斗，往来陷阱简直卑劣。）

（呵，想这些做什么，赚钱才是我的目标，成为人上人，将所有不如我的人都踩在脚下，才是我要做的事，这样的争斗才有趣。）

果不其然，章虞听到了宋思源心中的声音。

她走到宋思源面前坐下，将一万块钱从包里拿出，端端正正放在他面前：“钱还你。”

宋思源十分意外地看着章虞，没想到章虞竟然能追到这里来。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这钱你不收也得收！”

章虞摇摇头，目光坚定：“我是很喜欢钱，努力工作也是为了赚钱，但是这样的钱我不能收，请你收回去。”

宋思源脸上露出几分嘲讽，心中的声音再度流露——

（装清高？有意思。）

章虞对上他打量的目光，心里有些不自在，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服务员在这时端上一道奶油蘑菇汤。

章虞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蘑菇汤之上，肚子也很是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宋思源忍不住嗤笑一声，很是大气地将蘑菇汤推到她面前。

“既然你不愿意收钱，那么这顿饭就当是我的赔偿费，你吃了这顿饭，以后就离开我的视线，永远也不要出现。”

一顿饭抵消雨伞的损坏，章虞倒是能接受，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奶油蘑菇汤。

“好喝，谢谢思源先生。”

宋思源微微颔首：“希望你说到做到。”

章虞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他：“我说什么了，这顿饭只能抵消雨伞的损坏吧，如果思源先生想让我永远消失，那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果然是套路。）

宋思源冷笑一声，伸手将蘑菇汤拽回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地开口：“言而无信，饿死你。”

“思源老师这是要饿死谁呀？”

爽朗的声音猝不及防从旁边传来，宋思源抬眼看去，见是今天商谈的制片人之一，生怕他误会自己不是单身人士，忙起身解释。

“这是我的工作人员，和她闹着玩呢，顾老师怎么出来了，我再陪您喝几杯吧？”

顾制片摆摆手：“实在喝不了了，你很年轻，我很看好，但是生意的事下次还是在公司谈吧，我今天喝得实在有点多了，脑子不清醒，做不了主。”

陈胜见顾制片人从卫生间出来后，就跑这来，忙起身走来。

顾制片余光一闪，拍拍宋思源的肩膀，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身后的陈胜则拿着酒杯，步步紧追：“顾老师顾老师！再喝一杯啊！”

路过章虞之时，陈胜不由得露出惊诧目光，但来不及想太多，继续迈开腿追顾制片去了。

宋思源重新入座，只觉无趣，将奶油蘑菇汤推回到章虞面前。

章虞也不客气，拿起勺子继续吃，一边吃一边打量宋思源，聆听他心中的声音。

（看来，转型比我想象的要难很多，比起天生狡诈的人类，我作为一条人鱼，要学的还有很多。）

宋思源瞥见章虞总盯着自己看，略有不适感，索性朝前凑去：“你看什么？”

章虞低头默然不语，继续吃。

宋思源见她不搭腔，颇为无语地收回视线，侧头落在一旁的镜子上——

镜中的他身材比例极佳，无论和谁比，都能更胜一筹，可宋思源却高兴不起来，他心中有一个自记事起便有的遗憾。

（如果我有拥有母亲那样的半尾鱼身，应该是极其惊艳的，一条人鱼，没有尾巴，总归是丑陋的，说是残疾也不为过。）

章虞难得听他说话这样哀伤，让人下意识想要安抚，想也没想便开口了：“你的身材已经很完美了，还想那些做什么？”

这话语一出口，章虞便后悔了。

她只觉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手中的勺子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勺子中的汤汁一滴一滴落入蘑菇汤中。

“你说什么？”

宋思源紧紧蹙着眉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