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巧思去作客
成衣店里摆放的并不是已经做好的衣服,而是五彩缤纷的各色布匹。一匹匹布料被陈列在高矮不一的木头架子上,在阳光的印照下显得更加色彩鲜艳。客人需要选定某个颜色的布匹,再告诉店家心仪的款式,店家会根据这些要求来缝制新衣。王柔摆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东看看西望望,实则心思全在如何去郭初家做客上。只要想办法度过这个晚上,给调查时间再加上一天一夜,她相信肯定能够查出木叁背后的一些秘密了。本来已经做好了今天没查彻底,就去客栈休息一个晚上的准备。但是郭府的宅子只和张家隔了一条小巷,就近住宿的话,她就不用来来回回地满城跑了。郭初没有察觉到王柔的心不在焉,还在认真仔细地不断对比着。她走到一匹浅绿色的布料前,四处观望的目光停驻了下来,转过头去看向身边的王柔:“阿柔,你看这个颜色怎么样?”王柔正盯着一匹浅黄色的布料,闻言立刻看了过去:“清新可人,但是和阿初不太相衬。”她后退了一步将郭初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手指弯曲抵在下颚处,神情思索地提议道,“黑色显端正,红色又明媚,红黑相间的服饰更能衬托出阿初的美貌动人。”这种制式的衣服就是要红黑交织才最好看,就像赵寒穿着官服的时候,气质明明那么凛冽了,还是让人不由感到一丝怦然心动,简直是不给颜控留退路。要不是身处那么剑拔弩张的场景,她根本来不及往这个方面考虑,而是在大街上遇到了这么一个俊朗男子,没准就要过去聊上几句认识一下了。“这样不是有点像官服吗?”郭初不由心生犹豫,“会不会不太稳重?”平民百姓在日常穿衣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开这个配色,以免被认为妄自尊大,有挑衅府衙的嫌疑。“朝廷又没有颁布法令禁止我们这么穿,那不就是默许了吗?”王柔对此不以为意,“若不是我的气质更搭黄蓝色系的衣服,我定然会订上好几件黑红色系的衣服。”但是她经常蹦来跳去的,穿黑色衣服就显得气质太违和了。“也是。”郭初口中这么应着,心中依然有点犹豫。她父母早逝,兄长一个人撑起了门楣。她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家里惹出事来。还是决定穿得中规中矩一些,郭初虽然从浅绿色布料前走开了,却没有去挑选黑色的布料,而是去到了蓝色系的衣料前进行比对。王柔像个小尾巴似的继续跟在郭初的旁边,她突然想起一行人里总共有三个人,便看了一眼原来的小尾巴白芷。发现对方也在认真地挑选布料,又把头转了回来。一开始见到郭初的时候,她只顾着看漂亮姑娘了,都没注意到郭初的身旁还跟了一个侍女。意识到白芷的存在后,她才把郭初往白芷的身上撞,让白芷能顺势扶上一把,避免真的把这么好看的姑娘给撞摔倒了。现在看来不是她一心只看美人才忽略了白芷,是因为白芷本身就是一个十分静默毫无存在感的侍女,和呆里呆气有话就说的蒹葭几乎就是两个极端。并没有说服郭初订制红黑色衣服的打算,王柔在准备好了一会儿用于留宿的说辞后,将目光放在了店里其他人的身上。那是一个比她们还早进来的男子,身穿青色衣衫,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她,让王柔不由想起了同样身穿青衣的赵寒。这个人定然不是带着衙役继续查案的赵寒,可她没来由地就将两人联想在了一起。一定是现在的衣服款式太少,一件像一件,才让她产生了这样的联想。选择性地忽略了两人的身型也不太一样,王柔在心中这么认为。男子先一步挑好了颜色,侧过身去,开始和店主沟通后续的款式和交货日期。顿时发现男子眉清目秀气质可亲,王柔挑了挑眉,为见到一个不输给赵寒的美男子而感到意外。未免视线被对方察觉,王柔马上看向了眼前的布料,又轻轻戳了下郭初正放在布料上感受质感如何的右手。在郭初一脸疑惑地看过来时,王柔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用伸出的食指悄悄指了下男子的方向。满腹疑问的郭初顺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便见到了男子引人心动的侧颜。她的心脏仿佛瞬间漏跳了半拍,明明身处可以遮蔽住烈阳的室内,脸上的热度却突然明显了起来。这种感觉有点像刚才被王柔热情相待时的羞涩,但要仔细描述的话又不太一样。心中有些慌乱的她立刻收回了视线,一时间已经遗忘了还要购置衣服的事情,头脑中也变得乱糟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王柔见状并没有多想,毕竟见到帅气男子时心情比较激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男子付完订金后就一刻也不耽搁地离开了,郭初却还对着面前的布料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这下终于意识到郭初神思不属的缘由,不是在思考要不要选定某个蓝色了,王柔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你等我一下。”说完她没有等郭初应答,就脚步飞快地从店里跑了出去。出了店门后王柔迅速看向街道的左边,注意到有一个穿着青衣的人正在人群中行走,却没有立刻奔跑过去,而是眯起双眼观察着对方的体型。看清楚那人要更加壮硕一点,王柔直接顺着街道的右侧奔跑了起来,同时目光迅速扫过人群,成功又找到了一个青色身影。脚步不停地朝对方跑了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王柔终于可以伸手碰到那人的背后,便立刻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接着她停在了原地,以免继续冲下去,会和大概率转过身来查探情况的男子直接撞个满怀。男子果然如她所料地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面对着气息有些紊乱的王柔,清雅的面容上写满了疑惑。他刚刚还以为是遇到了正好也出门在外的弟弟,对方才从后面赶了过来,准备和他闲聊着一起回府,谁料拍他的人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女郎。之前完全在目不斜视地挑布料,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王柔刚才也在店里。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被拍的理由,男子静静地等待着王柔开口。王柔先是长舒了一口气,平稳了一下她的呼吸节奏,接着浅笑了一下,不慌不忙地说明道:“我方才在街上见到你的侧影,也看到了你腰侧的玉佩,乍一看款式十分眼熟,我认识的一个人常常佩戴。可那块玉佩分明是他定制的,不该还有同款,这才跟了过来想问问看是怎么回事。”她脸色自然地扫视了一眼那块玉佩,有些歉意地再次望向男子:“现在看清了整块玉佩的构造,才发现不是同一款。”然后又不禁失笑道,“是我自己眼花了。”最后她向男子行了一礼,语气真诚地说道:“打扰了你,实在是抱歉。”“无妨,女郎言重了。”男子连忙出言回应,表示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目送着男子继续沿着街道走了下去,王柔始终没有询问他姓甚名谁,因为他的那块玉佩已经将答案告诉了她。这些天她对各家的信息突击背诵了一番,倒是没白记那些图案奇特的族徽。在店里时男子是侧身而立的,她又没怎么留心,便没能看清玉佩上面的具体纹路。刚才和男子正面相对,她才注意到了玉佩上关键的阴阳鱼符号,也就是说男子的身份是黄家的子弟。再配合年纪相貌稍微推测一下,黄舒这个名字便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黄舒的相关事件,她记得还算清楚。小说里这个人和她的父亲一起劝说景州州牧直接投降冯征,然后就一直待在冯征的阵营里,作为谋士为冯征出谋划策,立下了不少功劳。先不说他还长相俊美擅长书法,就凭他这么看好冯征这一点,她对黄舒的初始好感度就要比对赵寒来得更高。想到决意投奔李容的赵寒,王柔不禁垮下了脸,用力摇了摇头,将那个让人想想就感到心烦气乱的家伙,从脑海中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