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郭初凑良配
和王柔在府门口道别之后,郭初便脚步不停地向郭攸的院落走去。与正准备出门的郭攸在庭院中迎面相遇,郭初强行压下心中对讨论男女婚事的羞怯,连忙提起了王柔的事:“阿柔方才已经回家了。”郭攸还没有发现她的心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你时常一个人在家,若是感到无聊了,能有个朋友一起玩乐也是好事。”觉得郭攸对王柔还是很认可的,郭初开始进一步暗示:“阿柔性格开朗,不仅跟我聊得来,跟兄长定然也能聊得来。”郭攸微微愣了下,收起了笑容,神情认真地说道:“阿初如果有话对我说,尽管直接说出来。我们兄妹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直接开口的?”“我。”郭初顿时支支吾吾了起来,她也想开门见山地提出来,可是话一到嘴边,就从直白的言辞不断变得委婉。等到真的说出口,就已经绕了一圈又一圈了。“我就是觉得,阿柔是个善良体贴的女郎,我很喜欢她,兄长也会喜欢她的。”郭初尽可能让自己的话更直白明显一点。虽然王柔对神仙之术确信不疑,昨晚还讲了许多神神鬼鬼的事情,并且坚定地声称可以窥探到一丝天命,让人觉得有点不靠谱。但没准这是真的呢?毕竟谁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神仙之事都是虚假传说,而且这又不影响王柔本身的良善心性。这么想着,郭初发自内心地说道:“她和兄长简直再合适不过了。”对这个结论感到十分的诧异,郭攸摇头失笑:“难得你遇到一个这么欣赏的友人,有这个念头实属正常。但依我看来,王女郎应当没有这个想法。”接着他拍了拍郭初的肩膀,“我和她可没有这个缘分。”郭初并不认可他的结论:“我看阿柔明明对兄长很有好感。”见她这么坚持,郭攸挑了挑眉,没有据理力争,而是让她直接问问王柔的想法:“既然我们各执一词,不如就让王女郎本人做个评判?”“这。”郭初顿时心生犹豫,这种话怎么好意思直接问当事人?“王女郎不会介怀此事,你尽管放心去问。”郭攸语气笃定地开口。一同吃晚饭的时候,王柔的神情虽然带了点意外,但动作行为十分流畅自然,偶尔投向他的目光也没有一点羞涩之意。一旦郭初去问,王柔定然会大大方方地将心意告诉友人。郭初闻言眨了眨眼睛,决定下次见面的时候就问问王柔。她应了下来,想要再提另一件事。昨天刚回家的那会儿,王柔听说郭攸在家,便建议她赶紧去跟郭攸表明想法,把她对黄舒心生好感的事仔仔细细地告诉郭攸,再光明正大地推郭攸去打探黄舒的意思。“犹豫就会败北。”王柔将双手放在她的双肩上,一本正经地提议,“你应当先发制人。”“先发制人不是用兵打仗时的策略吗?”她依然做不了决定,只要一想到要去把这些女儿家的心事告诉自家兄长,就觉得实在难以开口。“情场如战场,容不得一丝懈怠。我听说过这么一件事,女郎甲心悦她的同窗,却迟迟不敢告白。结果那个男子先被女郎乙表明了心意,两人不久后成婚。而女郎甲不仅暗地伤悲不已,还要表面强颜欢笑地送上贺礼。”王柔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败北的心痛可是会让人终身难忘的。”她对女郎甲的遭遇深感同情,但这个故事明显存在问题:“男子和女子如何能同窗?”“因为那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王柔收回的双手在身前合十,微微低头语调低缓地念了一句诗,“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接着重新抬起头来,表情自然地总结陈词,“前车之鉴,后车之师。阿初可不能和女郎甲先后跌进同一个坑里。”其实她不太理解那句诗的含义,但她确实不希望将女郎甲的痛苦感受一遍。“我先准备准备,想好怎么说了,再去找兄长。”不然她一定会在表达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可她现在明明已经考虑好说辞了,却还是无法将它们倾诉出来。能说一下王柔的事搭个线牵个桥已经是极限了,真到了表明自己心意的时候,所有的语句都会被消融在口中发不出去。见她没有再说什么,郭攸笑容爽朗地开口:“那我先去府衙了。你若是出门,千万要带上白芷,注意安全。”城中的流民数量越来越多了,他得和赵寒一起商讨如何安置这些流民的事。被他这么一打岔,郭初只觉得撑着自己的那一口气突然就散了,更是没了说出来的勇气。她答应了一句“好。”然后望着兄长大步离开的背影,心情不由有些怅然。如果她有王柔一半的自然洒脱,刚刚就能将那些准备好的话告诉郭攸了。而出了郭府的王柔自然没有回家,她径直走到了张家侧门正对着的街道上,望了一眼弯腰驼背站在门口右侧的一个仆人。将腰间系着的香囊收进了衣袖里,以免香囊上面的花纹暴露自己的身份,王柔又顺手取出了昨天新买的黄色手帕。郭初还是订购了两件以蓝色为主色系的衣服,接着和店家约定好了送货上门的时间。王柔随口问店家哪些颜色的布料够一块现成的手帕,然后随意买了一条浅棕色的帕子,让自己买手帕的说辞可以善始善终。她记得有关于手帕消失的魔术,但是缺乏关键道具指套,没办法将手帕悄悄塞进指套里,假装手帕被变消失了。想不起来别的关于手帕的魔术了,能浮现在脑海中的都是用手帕盖住关键物品,然后把关键物品变消失的魔术。这样一来手帕就只是个辅助道具,还需要拿出点别的东西才行。突然她的大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了一个将硬币变没了的魔术。顿时又将手帕塞回了袖袋里,取出装有银子铜钱的钱袋,从里面拿出了一枚铜钱,又将绣了家徽花纹的钱袋也扔回了袖袋中。其实这个魔术有手帕也能变,但没有的话会看上去更高端,更神鬼莫测一点。王柔先将魔术流程默默捋了一遍,然后才慢悠悠地向张家的门口走了过去。正在打哈欠的门房见有一个衣饰精美的女郎走了过来,连忙闭上嘴巴,向前迎了一步,态度恭敬地询问:“女郎可有拜帖?”他的双手在身前相握,随时准备在王柔拿出拜帖的时候去接。当然没有了,张家又没有一个能让她交朋友的女郎,生了三个孩子全是男子,不知道被多少人在背后暗暗羡慕。就连她的娘亲李氏,也在某一次闲聊的时候感慨了一句张家的好福气,三个儿子之间可以互相帮扶,遇到什么困境也好度过去。接着在她的凝视之下,自家小弟十分乖巧地说了一句:“我和两位姐姐也可以互相帮扶。”然后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就是。再说有我罩着这个家,哪里会有什么度不过去的困境?”她可是读过小说的人,是全场唯一真预言家。胸有成竹的王柔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清雅的浅笑:“我不是来拜访此间主人的,只是见这座屋子被一股黑色的不详之气笼罩着,这才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门房闻言表情古怪地将双手收回到身侧。也是,哪家女郎登门拜访的时候会孤身一人不带侍女?如果王柔是平日里过来,门房定然会把她当成江湖骗子,哪怕她的表现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意味。可昨天府里才被城主带人寻访过,他一看城主的脸色,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跑进府里通报。后来许多人包括家主都被叫去问话了,他还一直担心有人会被直接带走,结果城主最后只是带着衙役走了,并没有抓人。等城主一走,府里简直是炸了锅,大家都慌里慌张的,私下沟通推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昨晚翻来覆去心情忐忑得睡不着,今天被太阳直直地照射着,就忍不住开始头脑放空昏昏欲睡了。此刻被王柔这么点出来,他半是心虚半是激动,含含糊糊地示意:“这话可不能乱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差点把这句话脱口而出,王柔保持着世外高人的姿态,用饱含深意的目光望了一眼门房背后的张府:“大祸将至,你好自为之。”昨晚她给郭初讲了许多志怪故事,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开了天眼的阴阳家传人,默默感悟着天命,同时希望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心力。郭初应该还是有所疑虑,但已经没有第一次听说时十分坚定的不相信了。当然郭初好像更关心为苍生尽心力这件事,对这个行为表达了十分的赞赏,大约是因为郭攸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