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昨晚的福，她脑海中的玄学体系更加完善牢固，状态也更加形象逼真了。只是忽悠一个本身就在迷信的门房，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王柔又用十分遗憾的眼神看了一下门房，仿佛他难以逃过这场大祸了。

这一眼让本就有些忐忑不安的门房心中瞬间充满恐慌，他立刻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是不是不好了？”他的语气变得越发紧张委屈，“我只是个看门的，怎么就能惹上什么祸事？”

和他住在一个仆人房里的朋友跟他说了许多内部情报，家主的表情十分难看，估计这次的事相当麻烦。

事情好像跟之前离开张府的一个叫张叁的仆人有关，可具体那个张叁做了什么，估计只有几位主家才知道。

城主虽然没有抓人，但他命令家主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得私自出城，否则整个张府都要因此一起受难。

难道？难道整个张府果然一起受难了？

想到这里，门房不由欲哭无泪，他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要因此跟着遭罪了。那个张叁到底是个什么鬼？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张家都难以自保了，你又能有什么好下场？”王柔继续神神叨叨地说出一些扰乱他心神的话语。

同时亮出握在手里的那枚铜钱，将铜钱当做硬币，将其放在她的左手指尖处。而后右手看似悠闲实则迅速地动作起来，将那枚铜钱从左手上拿走，右手再顺势握成拳头。

她口中的话未停，用十分感叹的语气说道：“就像是这枚铜钱一样。”一边说话还一边轻轻晃了晃小拳头，然后缓缓张开了右手，“说没也就没了。”

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动作，门房在看到王柔的右手上空无一物时，不由瞪大了双眼。他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闭上了双眼，又用手狠狠揉了一下，这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视线由模糊变得越发清晰，可王柔的右手上始终空空如也，方才被她拿在右手内的那枚铜钱，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见了踪迹。

“仙，仙子。”门房连忙跪了下来，眼见就要向王柔叩拜起来。

“快起来。我难得下凡一趟，若是被太多人知道了身份，就不得不返回天界了。”王柔连忙收回摊平的右手，用稍快一些的语调接话。

她本来还在悠闲吐槽门房的反应简直是给足了她藏猫腻的时间，结果对方的反应这么激动，让她都快要心虚起来了。

又将身后的街道扫视了一遍，见没有人来这里，王柔才再次放松了下来。幸好张家的位置在坊间的最里面，门口也为了清净和格调而开在了靠近坊墙的一侧，没有和郭府开在同一个方向。

不然她也不能这么大大方方地跟门房聊起天来，刚才的动静也定然会惊动附近的行人。

门房闻言又立刻站了起来，面容上是不可置信和欣喜若狂互相交织的奇特表情，口中还在不断道歉：“是我不懂事，仙子勿怪，仙子勿怪。”

眼见门房依然微微弯腰，以示对她的敬意，王柔的目光往另一侧漂移了一下，右手轻轻握住了自己的左手腕。

“求仙子救我一命，稍微指点指点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逃过这一回？”门房小心翼翼态度谦卑地询问。

“本来我是不打算管这凡尘之事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告诉你也无妨。”王柔松开了右手，快速地比了几个手势。

她应该带个算命道具的，这个手势打得根本就不像是在算命，反而有点像跳宅舞时的起势动作。

因为这几个手势就是她在看书记舞的时候学的。王柔努力让自己的内心毫无波澜，右手退回到身侧，依然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面对门房满脸的感激期待之情，她用不急不缓的语气说道：“此事不难解决。只是，我不想耗费太多法力，有些事情，需要你直接回答我。”

“自然，自然。”门房连连点头称是，“仙子能出手相救，已经是大恩大德了。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我，我一定把知道的统统告诉您。”

王柔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开始一一问询她早就准备好的问题。

“张叁是什么时候来张府的？”“三年前，当时他签了三年的身契，干满了就走了。”

“他平日里有没有和谁关系不错？”“应该没有，他的话很少，大家觉得跟他说话没意思，慢慢地也就没人搭理他了。”

“他那时候就叫张叁吗？”“是啊，大家私底下还和他开玩笑，说他和张府有缘，都是姓张的，指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

“那他来这里以前在哪里谋生？”“听说是个流民，从北地流浪过来的。”

“那便是身份不清楚了，你家家主怎么就决定留下他了？不担心他偷盗后逃逸吗？”“这，也是啊。大概是家主看他话不多，觉得他比较老实吧？”

很快就将所有的问题问答完毕，得到了这么多人物信息，王柔的心中十分开怀。她就知道赵寒先去张府问话，自己过上一晚再过来，给时间让府里的仆人们充分交流信息，就能通过某一个人得到大量情报了。

若是昨天没有再想想就跑了过来，还真只能想办法跟在赵寒后面，借他的势去问话探究。相比起来，现在的这个结果显然更加不错。

王柔摆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我已经看到破局的办法了。”

“什，什么办法？”门房有些急切地询问。刚刚被问话时，他莫名有一种在审讯断案现场，被主审官问话的奇怪感觉。

听到有办法了，他瞬间将这种微妙的违和感抛之脑后，一心期待着仙子对他的指点。

“以不变应万变。”王柔浅笑了一下，见他一脸恐慌迷惑，便详细解释了起来，“灾厄降临，是因为你有了动作，只要你能稳住自身，反而会得以保全。”

他的身契快要到期了，他也确实想过要不要趁着这次机会离开张府。门房的目光中充斥着敬畏，将这条信息也主动自爆了出来：“这世间果然没有仙子不知道的事。”

不，她只是担心她的一番话把这个门房给直接吓走了，回头如果张家真的没事，这不是把人给坑了吗？

万一张家确实出了事，这个门房的后路也可以由她来解决。总之他继续待在张家，她的仙子人设才不会崩塌。

王柔表情自然地接话：“当然了，我在这世间是无所不知的。”

既然已经拿到了情报，王柔转了转眼珠，准备赶紧撤退了。她伸出自然垂在身侧的左手，在空中一翻，然后摊平在身前，露出了手心处的一枚铜钱。

接着对再次瞪大了眼睛的门房说道：“伸出你的右手。”

大脑中一片空白的门房下意识地照做了，将右手伸到了半空中。

王柔将那枚铜钱放在了他的手里：“这枚铜钱和你也算有缘，就留给你花用了。”拿去买两个菜包，就当是回答问题的劳务费了。

门房欣喜若狂地将铜钱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连声感激她的赠予。

他的反应让王柔都快要不好意思了，犹豫着要不要变一次将一块硬币多复制几块出来的魔术，多给他几枚铜钱。

算了，这个魔术她不怎么熟悉，万一翻车了就尴尬了。王柔摆了摆手，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不必如此，既然有缘，那它归属于你便是顺应自然的事。看似与我的决定有关，实则并不是我所决定的。”

门房听得有些愣神，不太理解她话中的含义。

王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然不会再特意去解释。她动作轻盈地挥了挥衣袖：“缘起则生，缘尽则灭，我也该离开了。”这个点回去还能赶上午饭。

“仙子慢走。”门房十分恭敬地目送着她。

怎么有一种她不羽化飞仙飘然而去就对不起观众的感觉？王柔抬头望了一眼高高悬挂在天空中的太阳，果然在她的视线余光中，门房的目光越发闪亮，让她能明显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被注视感。

她缓缓回过头看向门房：“此间光芒过于耀眼，你若是想要双眼不受损伤，就必须在弹指间闭上双眼。”以防时间不够，她特意留了十秒钟。

门房的表情非常遗憾，但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王柔双手提起裙摆，飞速地跑出了那条街道，接着脚步依然没有停下，继续往下一条街道跑去。

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穿帮的。奔跑中的王柔气势满满，又拐过了一处转角。

等到门房睁开眼睛的时候，整条街道上早已没有了王柔的身影。他下意识地松开了右手，露出了手心上的铜钱。

这可是法力高强的仙子送给他的铜钱，带在身上不说延年益寿，起码也可以挡避灾祸吧？

想到这里，门房险些欢快地蹦了起来，再次将铜钱紧紧攥住，已经想好要把它挂在哪里了，完全忽视了王柔让他花用掉这枚铜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