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七八日的时间一晃而过,洛锦就像是从京城中消失了一般,再无半点踪迹。“大人,下面的人说,这截断簪的玉料出自兵部尚书府。”下人捧着一个匣子,里面放着半截断簪。赫然就是洛锦献给公主的那个。闻言,慕听白猛然站起来,盯着下人:“当真?”他一直以为所谓的尚书府不过是洛锦胡诌出来糊弄自己的,不想却是真的。下人见慕听白情绪如此激动,头埋得更低了些:“是,那块和田玉是陛下在去年秋猎的时候赏给尚书的,全京城唯有这一块,不会有错。”这般珍贵的东西,若不是尚书府的主子,必定拿不到。慕听白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待到屋内就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慕听白握着那截断簪,挑了挑眉。这些日子,他费了不少功夫去调查尚书府千金的一举一动。想着通过她来查尚书府,多少会容易些。如今虽不能确定洛锦的身份,但多少是一重助力。慕听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起身换了一件衣裳,悄悄去了尚书府。他刚到门口,就见洛锦抱着一个首饰匣子,进了尚书府。洛锦走在尚书府内,总觉着有人在盯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言欢见状关心道:“阁主,可是有些冷了?”洛锦拢了拢披风,摇摇头:“还好,我们快走吧,别让王小姐等急了。”尚书府千金的十七岁生辰将至,因着从前有几分交情,特地送她新制的首饰做贺礼。洛锦跟言欢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朝尚书千金所在的院落走去。路上遇到尚书府的下人,也都对洛锦行礼,以示尊敬。因为和尚书千金的关系不错,所以他们对待洛锦也十分客气。就连尚书见到洛锦,都笑着与她交谈了几句。这一切都被隐在暗处的慕听白尽收眼底。“难不成她就是尚书千金?”慕听白喃喃道。洛锦的穿衣打扮不像是普通人,身边还有侍女跟着,这尚书府的人也对她恭敬有礼,再加上断簪出自尚书府,这等珍品,非尚书府的主子是拿不到的。慕听白自然而然地误会了洛锦就是尚书府的千金。想到皇帝的吩咐,他没有再推辞,翌日一早就进了宫。皇帝背对着慕听白,摆弄着桌上的小玩意儿:“不是不愿意吗?如今怎的又愿意了?”慕听白屡次拖延谢恩,其意思已经很明显。只是没想到,这才几日的时间,就又改变了主意。慕听白心知皇帝是责怪他的怠慢,叩首过后才开口:“臣往日总觉得既然尚书不愿意兑现这门亲事,强迫也是不妥,所以一直没有提起,如今与尚书府小姐接触后,觉得她是个率真之人,所以斗胆请陛下赐婚。”尚书视这门亲事为耻辱,多次想偷偷解除了婚约,假装这门亲事不存在。但当年的婚约有不少人知道,他想解除婚约,就得背些骂名,一向视名誉如性命的尚书自然不可能这么做。这一来二去的,就拖到了今天。皇帝走到慕听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有些意味不明:“想通了就好。”……尚书府千金与万宝斋老板昔日的婚约被重新提起,皇帝称赞两人十分般配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迅速飞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彼时的洛锦正在画图,听了这消息,叹了口气:“王小姐为人温婉,嫁给慕听白,多少是有些可惜了。”因着慕听白算计司宝阁的事情,她至今都对慕听白没有好印象,“阁主,尚书府那边来人说是你送过去的首饰还有些地方需要改,请你去一趟呢。”洛锦想着该送些什么礼物给王小姐做新婚贺礼,言欢就带着消息进来了。一时间,她也顾不得慕听白,起身往尚书府去了。说来也巧,刚到门口,就碰到了慕听白。慕听白笑容满面,看上去春风得意:“姑娘,我送过去的礼物可还喜欢?若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尽管差人去万宝斋告诉我,我都为你寻来。”洛锦:“你……”他什么时候送礼物了?还有,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跟别的女子走得这么近?洛锦不由得在心里唾弃慕听白。慕听白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这是我让万宝斋内最好的匠师雕刻出的玉簪,算是赔给姑娘,也算是我的聘礼之一。”洛锦本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听到“聘礼”二字,火气一下子就蹿了上来:“你说什么?”他要娶尚书千金尽管去娶,可这边做着尚书的乘龙快婿,另一边又撩拨她,还说出聘礼这样的话来。这是什么意思?要娶她?让她做小?做他的春秋大梦!慕听白全然没感受到洛锦的不悦,再次开口:“我会尽快让媒人来提亲的,你放心,该有的礼数,我一样都不会少。”洛锦怒从中来,狠狠地瞪了一眼慕听白,讥讽道:“我本来以为慕公子也算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竟是如此轻薄之徒!”说罢,她没再去看慕听白,径直进了尚书府。慕听白张了张嘴,有些无辜。他不过是想送礼物给自己的未来妻子,竟也算得上轻薄了么?慕听白盯着尚书府的大门瞅了一会儿,见洛锦没有再出来的意思,才一步三回头地回万宝斋去了。洛锦走在尚书府内,又羞又恼,低声跟言欢说着:“你说怎会有如此轻薄的人?在未婚妻子的府门口就敢说这种话!真是可怜了王小姐!”王小姐才华横溢,长得又好,性情还十分温婉,嫁给这样的人,真是可怜。言欢安慰了两句,才总算是让洛锦的火气消下去不少。洛锦沉浸在方才的怒火中,走了半天才发觉不对:“这里似乎不是王小姐的院子?”带路的侍女欠了欠身,解释道:“我家老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