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隔了几日,慕听白突然差人来请洛锦,说有喜事要告诉她。洛锦不疑有他,随意打扮了一下就跟着下人去了。可随着马车行驶进熟悉的街道,她忍不住出声问道:“这是要去哪里?”车夫并没有搭话,只一心驾着马车前行。待到马车在司宝阁门口停下时,洛锦已是手脚冰凉。难道慕听白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让她来这里清算总账的?洛锦停下脚步,扭头想跑,慕听白却突然出现在眼前,自然地握着她的手:“进去吧。”洛锦看了眼后面几个孔武有力的护卫,只得歇了逃跑的心思。自从洛锦嫁人后,司宝阁内更是没什么生意,言欢站在柜台前,摆弄着洛锦留下的玉雕。阁主都已经离开好几个月了,莫不是慕府太舒服,将她给忘了吧?“言欢!”洛锦扬声喊道。她已经做好准备,打算将与司宝阁老板是至交好友的谎言继续说下去。言欢猛然抬头,先是一喜,继而委屈地撇了撇嘴:“阁……”话未出口,就见洛锦朝她使着眼色,再看到跟着进来的慕听白,一下子将到嘴边的阁主二字咽了下去:“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难道是跟她的夫婿坦白了身份?言欢看看洛锦,又看看慕听白,总觉得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洛锦走上前,握住言欢的手,笑道:“嫁人后也没机会来你这里坐坐,今日得空,便来看看你。”她本想带洛锦一起去慕府的,可尚书不同意,况且言欢性子单纯,容易露出马脚。再者说,司宝阁内总要有个可信的人盯着,也就让言欢留在这里看家了。说着,她捏了捏言欢的手。言欢会意,模仿着洛锦昔日的模样,拍了下她的肩膀,嗔怪道:“我还以为你嫁了人后就忘记我这个好友了,快来挑一挑,有没有什么看上的首饰?”她知道慕听白的身份是万宝斋老板,想着反正司宝阁这些时日也没有生意,倒不如好好宰一宰这个“死对头”。洛锦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一直未作声的慕听白。他这幅样子,着实是让人看不透。慕听白看了许久,才上前冲着言欢颔首:“早就听夫人说司宝阁的阁主年轻有为,有自己的一套生意经,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早就听说司宝阁的阁主做事利落。眼前这个绝不是。言欢:“……”看看这空无一人的司宝阁,他是如何说得出来的?洛锦也是忍了又忍,她真怀疑慕听白是在嘲讽自己。好半晌,言欢从这波冲击中缓过神来,笑道:“慕老板谬赞了,不知道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阁主教过她,慕听白这个人满腹阴谋诡计,突然前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她可不能被这人骗了!这话出口,洛锦也抬头看向慕听白。这正是她想知道的。慕听白冲她微微一笑,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冲着言欢开口道:“前些日子听夫人说,有人冒充万宝斋的人来司宝阁捣乱,她因此也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所以我便着人去查了查。”洛锦心里一暖。言欢愣愣地听着。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他干的吗?洛锦又冲言欢使了个眼色,说道:“夫君同我说了才知道,原来世上真有如此奸诈之人,竟然假借他人名义,你独力支撑司宝阁也不容易,若真能查出是什么人干的,日后也能好过许多。”言欢没有作声。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了。慕听白解释道:“那两个人本是金玉阁的伙计,见司宝阁与万宝斋生意好,便起了龌龊心思,从万宝斋买了首饰后,佩戴在身上,冒充万宝斋的人来这里捣乱。”言欢眨眨眼,看向洛锦,她怎么觉得自己没听懂呢?洛锦也看向她,示意自己也不明白。两家内斗,他坐收渔翁之利?“证据已经交给商会了,这毕竟不是触犯了律法,衙门也拿他们没办法,只得让商会来处理。”言欢愣了许久,才干巴巴地道谢:“多谢你们帮我查出真相。”看言欢实在是坚持不下去,洛锦起身:“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请你来府里喝茶。”言欢应了一声。慕听白看着两人演戏,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言欢很尊敬洛锦,又有些怕她。若是寻常的好友,怎会有这种表现呢?回去的时候,两人并没有坐马车,而是并肩慢慢走着。洛锦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怎么突然查这事儿了?”很蹊跷。还不到揭穿的时候,慕听白随口道:“我见你这些日子夜里都辗转反侧的,想着应该还是挂念此事,所以就命人暗中查了查。”却没想到,真有意外收获。洛锦松了口气。陪慕听白逛的时候,她总感觉背后有一股凉意,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怎么了?”洛锦皱着眉头道:“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我,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也许是因为今日太过紧张才会有这种错觉?洛锦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出什么,只好安慰自己是多心了。慕听白没有声张,走在洛锦身边,暗自留心着周围的情况。这会儿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周围极是嘈杂,慕听白眉头微皱,他的目光落在原处的房顶上。那个方向,被盯的人应当是自己,而非洛锦。“听闻京中近日不太平,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慕听白不敢确定,只好带着洛锦先回去,让暗卫循着痕迹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鬼鬼祟祟的。夜深时分,一抹黑影悄然出现在慕府外,小心翼翼地躲过巡夜的小厮,趴在洛锦与慕听白卧房的房顶上,犹豫了半晌,还是放下准备揭开瓦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