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他好像要失约了

梁逢回到家后,屋里的灯还没熄。

梁逢抬起手看了眼手表,上面显示着已经八点半了。

因为冬季的到来,宁安一中将晚自习的时间往前调了些。

好让同学们早些回家。

然而平时这个时候,家里是早已熄了灯的。

继父平时睡得不早,但是母亲常年来胃不太好,又加上这一年来经常会头晕的毛病,所以在这寒冷的冬日,通常是会睡得比往常要早些。

以往每次梁逢回到家里时,除了桌子上母亲留给自己的夜宵,家里的灯也只有一盏不太明亮的落地灯。

而今天却很奇怪,他从刚到小区楼下时,继父就给自己打了许多电话,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手机开的静音,没听见。

还是在上电梯的时候,他无意间打开手机,发现有很多来电显示。

都是继父打来的。

他想着自己已经要到家门口了,也就没有再回拨回去。

刚打开门的瞬间,他就发现家里大厅的灯亮的恍如白昼。

他心里顿感不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见了梁承的声音响起:“回来了?”

“嗯。”梁逢轻声应答。

黎淑兰披了件厚厚的外套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随后温柔的目光落在了梁逢的身上:“外面很冷吧,今年的第一场雪落的可真突然,你刚回来身上沾了不少寒气,我去给你弄碗姜汤,等会儿喝了再上楼。”

“妈,不用的——”

梁逢的话还未说完,梁承就扶着妻子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随后又开口对妻子说:“你才休息没一会儿,还是我来吧。”

“阿逢,你去陪你妈说说话吧,我去给你煮姜汤。”

梁逢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弯着腰将鞋换下。

梁逢过去时,黎淑兰正拿着梁遇的照片来来回回的摩挲着,梁逢沉默着,没有干预她,也没打算开口。

他知道的,这一直是母亲心里的一道疤。

“等今年冬天过了,明年春天到来时,阿遇就满一岁了。”

黎淑兰摸着照片的手逐渐有些抖,声音里也带了丝哽咽:“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想当初阿遇被查出病到他去世,也才不过三四年的光景,而这三四年,却是如此的难熬,也不知道他在天上过得怎么样……”

“妈……”

梁逢知道的,母亲还是过不去这件事。

一直以来,梁遇的去世就是家里的一道残缺,大家都不敢提起他,可大家却无比的怀念着他。

黎淑兰擦了把眼角的泪,将手里的照片放下,而后认认真真的看着面前已经成年了的男孩,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这些年来的变化,眼前的人影蓦然与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少年重合,她忽然觉得,他眉目间的坚硬与刚强,与他的父亲很像。

是他的亲生父亲,而不是如今的梁承。

梁逢的亲生父亲也姓梁,是一名警察。

他叫梁守国。

黎淑兰与梁守国的相识很简单,是那个年代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可言,也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他们的相遇以及后面的结婚都分外的简单,仅仅只是因为作为警察的梁守国到了年龄被家里催婚,然而给他介绍对象的那个人是黎淑兰的舅妈,在一番机缘巧合之下,两人开始了相亲。

相亲到一半时,梁守国还未对这个相亲对象表达意思之时,便因为工作的缘故提前离开了。

后来的再次遇见,也是非常巧合的一次。

也是那一次,黎淑兰才觉得其实嫁一个警察挺好的,最起码他能保护自己,而且他的心里只有自己,不会装下其他人。

第二次遇见是在一个商场里,黎淑兰和朋友逛着街,忽然听到后面响起了抓小偷的声音,她回头之时,小偷已经擦着她的身子跑过去了,不过最让人感到气愤的是,那个小偷在经过她的身旁,还抢走了她的包。

也是在这时,那个对自己没有做任何评价的“相亲对象”忽然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如天神般降临,一下子将那个小偷扑倒,然后替她将包抢了回来。

也是那次她才知道,原来他嘴里说的非常忙的职务是警察啊!

少女的心动总是没由来的。

那个时期的黎淑兰看着少年一脸赤诚的为她抢包的时候,心里忽然觉得其实这个相亲对象也挺不错的。

长相也好,个子又很高,最主要是一脸的正义感。

黎淑兰看他哪哪都满意。

在后来的接触中,黎淑兰还发现他这人十分的老实,也从来都不会说一些肉麻的情话给自己听,但是,他把每一句情话都落在了行动里。

两人的恋爱谈得很顺利。

在恋爱的第二年顺利结婚。

第三年成功诞下一子,取名为“梁敬亭。”

意为正直坦荡,秀丽之意。

那是梁守国亲自为他儿子取的名字。

他希望他儿子能像他一样正直刚强,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做一个能够报效国家的人。

夫妻俩对这儿子的寄托也是十分的厚重。

当然,假如没有那件事发生的话。

在儿子十岁的时候,梁守国在工作中不幸离世。

这件事情对黎淑兰的打击很大,从那之后,她开始不敢叫儿子的名字,不敢叫那个对丈夫来说意义很深刻的名字。

丈夫的离去,对那个时候的她而言是天崩地陷。

是世界都要崩塌了。

她无法接受这一切,她也无法心平气和的喊儿子的名字。

她也对此事产生了心理阴影,从之前对儿子深厚的寄托到现在只希望儿子能够好好的活着,她不敢让儿子从事这一类的工作,因为她怕。

有了前车之鉴,她做什么都要三思,她甚至不希望儿子以后成为一个特别厉害的人,只需要在她身边,她能看得见就很好了。

可是这么多年来,黎淑兰渐渐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忽略了儿子的成长。

从他来到这个家改名字成为梁逢的那刻起,从他立志要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要当警察,想当消防员的那些时候起,她就已经不太了解自己儿子了。

他们之间隔着一堵厚厚的墙。

谁也没有勇气将这堵墙率先打破。

黎淑兰才惊觉,他与他父亲像的,不仅仅是眉目间的神似,还有他想立志卫国的决心。

黎淑兰忽而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不太懂这个大儿子。

自从他父亲去世以后,自己带着他来了这个家,后来又生了新的弟弟梁遇,他在这个家里就很少受到自己的关注与爱护。

很多时候,黎淑兰也觉得自己有错,自己不应该忽略了大儿子,明明自己最初嫁到这个家的初衷是想要给儿子创造一个好的环境,是想儿子过上好日子的。

可是越到后面,她就觉得自己对儿子的关心比起小儿子少了很多。

她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母亲不是很称职,所以自从小儿子去世之后,她也在尽力弥补着这些。

可是到现在为止,好像并没有多大用。

他虽然很听自己的话也顾及自己的心思,但是黎淑兰一直都看得出来,他其实离得自己很远,是心里的距离,两人离得很远。

她才明白这么多年的爱,迟到了就是迟到了,最后再怎么弥补时,终归还是没用。

她只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拼命的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母亲。

已经失去一个孩子的她不能再接受另外一个孩子的离开。

她摸着儿子眉梢上的雪渍,眸里温柔尽显:“阿逢,就听你继父的,我们高考完就出国好不好?”

“我们不当大英雄了,也不要保护其他人了,我们一家人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梁逢看着眼里这个比之前还温柔的母亲,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陌生。

他明明是很熟识她的样子的,自己身上与她有着亲情血脉,可是很奇怪,自己看着她对自己温柔的时候,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觉得,这样的母亲很陌生。

因为至少在自己前几年的岁月里,她从来都不会这么温柔的对待自己,也从来都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说这么多话。

虽然他从来都不曾怪过她。

他知道母亲来到这个家之后,重心就放在这个家庭里面,后来生了弟弟,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弟弟上面,对待自己可能很少能够照顾到,但是,梁逢从未怪过她。

他知道一个做母亲的难处。

他也明白,这些难处不是他能体会得到的。

所以他从来都不曾要求母亲像对待弟弟那样对待他。

只是后来弟弟去世,母亲突然像对待弟弟那样对待他,那些年里他日日夜夜羡慕了无数个的场景在今天自己的身上发生的时候,他倏然觉得,这样的母亲,很陌生。

她或许是爱自己的,但是这样的“爱”好像很沉重。

他们一直都在逼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选择。

从前是,现在也是。

梁逢看着黎淑兰,眼里多了些不可明说的认真:“妈,我是真的很想留在国内,我也是真的很想当警察,我真的很想完成爸爸的遗愿,我真的……”

说到这里时,梁逢已经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看见黎淑兰眼眶里的泪已经快要决堤。

他实在不忍看母亲这样。

然而他那句没说完的话,却是他日日夜夜都想做到的。

我是真的很想留在国内,我也是真的很想当警察,我真的很想完成爸爸的遗愿,我真的……很想做我自己。

但是没有可能的。

从弟弟去世,自己改名字成为梁逢,生日被推迟一个月以后过……从那些时候开始,他就不能自由的过完这一生了。

黎淑兰抱着他哭的死去活来:“阿逢,你就听母亲的吧,母亲没有你不行,你可是我唯一的儿子,你得听我的话啊……”

梁逢绝望的闭上了眼,片刻后,他又沙哑着嗓子告诉黎淑兰:“好,我听您的,我不做警察了,我也不当消防员了,我不去找叔叔了,我也——”

“我也不报市外的大学了,我就留在您身边,我哪也不去。”

他的声音里掺杂了些无奈和痛苦,他知道他说完这些话,就意味着他放弃了自己少时登高望远也要实现的梦想。

不过出国这件事情,他是真的不能接受。

哪怕让他跟叔叔梁守业断开联系他也愿意。

梁守业是父亲梁守国的弟弟,他的职责和他的哥哥一样,也是为人民服务。

叔叔是一名消防员,经常奔赴在救火一线。

对梁逢而言,叔叔和父亲一直都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虽然平凡但伟大。

“如果我答应了您,我不会实现这些愿望,我也不会成为我想成为的人,我只会做您想让我成为的人,那么您是否也会尊重我的意愿,留在国内?”

梁逢认真的看向她。

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一个他满意的答案。

黎淑兰其实也不太愿意离开这里,这里毕竟是她生活了半辈子的家,于她而言,还是多了一些感情在里面的。

但是梁承一直都告诉自己,一家人去了国外以后,说不定儿子就不会有当警察当消防员的心思了,去了国外儿子能够专心的学习,自己也能够安心的治病,到时候国内的产业移到国外去,一家人不愁吃穿圆圆满满的待在一起,这岂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这些话叩开了她心里一直都戒备的那扇大门。

所以她后来还是同意了去国外这件事情。

只不过她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考虑了千万种,却唯独忘记了儿子心里真正的想法。

他或许并不是这么想的。

黎淑兰看着已经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儿子,听着他刚刚对自己说出了那番话,心里也多了些慰藉,“好,咱们不去国外了,咱们就留在国内。”

等到梁承做好姜汤端过来时,母子俩已经谈妥了。

黎淑兰坐在一旁看着儿子慢慢的喝着汤,也没有再打扰他。

玻璃窗外的世界银装素裹,外面的雪还在不停的下着,屋子里三人静默无言。

最后还是梁承扶着妻子回了房间,等安抚好妻子睡觉之后,他又细心的替妻子捏好被角。

确认妻子是真的睡着之后,他才打开房门去了客厅。

梁逢此时早已喝完了姜汤,将碗具洗干净后准备回到房间洗漱睡觉了。

然而此时,梁承叫住了他。

“等等,你过来,我有点事问你。”

梁逢准备上楼的脚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梁承,虽说梁承神色无异,但是很奇怪的,梁逢刚刚进门时心里的那股不安的预感又升起来了。

虽然他知道梁承并不会对他怎么样,对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平时也算得上是可以,只不过在某些事情上,他会比自己母亲还要执着上几分。

“好。”梁逢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神色,而是缓步走向客厅。

梁承先是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又给梁逢拿了瓶酸奶,递给他:“记得当初阿遇还在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当时天天跟在你的屁股后面叫你哥哥,有什么好吃的总是会先拿给你。”

梁承笑了下,低头抿了口水,似是在回忆那段时间,“我记得当时我给他买了很多零食,他什么也没吃,反而是等到你回来,从袋子里面拿出一瓶酸奶,举得很高递到你的面前,他说这个是哥哥最喜欢的,他得留给哥哥。”

梁逢摩挲着手里的酸奶,沉默着没说话。

是啊,那个时候的阿遇最喜欢的就是自己了。

哪怕自己那么努力的推开他,不让他叫自己哥哥,他还是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喊着一声又一声的哥哥。

可现在,他再也听不到了。

“爸……我当时没有不喜欢阿遇,我很喜欢他的,我真的很喜欢他……”

梁逢垂眸看着手里的酸奶,猝不及防的说出这句话。

梁承没有回应他,只是过了片刻后,他才说:“嗯,我知道。”

“自从你弟弟去世后,我和你母亲就将重心放在了你的身上,我们不希望你有多大成就,也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多么伟大的人,我虽然和你并无血缘关系,只是你名义上的父亲,但是我和你母亲想的一样,我们都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梁逢抬起头看向梁承,他心里那股不安又渐渐升了起来,他总觉得继父这些话是在为他下面他要说的话做铺垫。

果不其然,梁承下一句话又响了起来:“出国这件事情是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的,在这之前,我还去询问了你的叔叔,他对你出国也是持支持态度。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为你付出了什么,但是我得告诉你,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这么多年来,你母亲的病情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自从你弟去世以后,她始终接受不了这份噩耗,每一天晚上她都难以入睡,你或许不知道,她现在的睡眠不及她以前的三分之一,她经常会在噩梦里醒来,突然间坐起,然后呢喃着你弟的名字。”

梁承声音里带着了些心酸:“你母亲她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我很害怕,我怕失去她。我等了她那么多年,我终于和她在一起了,但是我也怕她会早一步离我而去。你或许还小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或许有一天你成为一个丈夫,有了一个喜欢的女孩,你就会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会不自觉的想要为她付出所有。”

“你爱她会胜过爱自己。”

梁逢静默了会,他觉得他好像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继父。

自从母亲和自己来到这个家之后,继父很少流泪,也很少向自己诉说这些。

他从未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讲过这么多话,他几乎不会给自己讲大道理,也不会跟自己讲他和母亲的事情。

但是,梁逢知道的,他爱母亲,母亲是他的初恋,自从母亲结婚之后,他就一直等着母亲,没有再娶。

后来父亲离世,他一直对自己家多有照顾,也是那个时候母亲才觉得,这个家是真正的需要男人。

当时自己还怕他对母亲不好,可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母亲在他心里永远是第一位。

“那您的意思是?”

梁逢不太明白为什么继父突然告诉自己这些,他得弄清楚。

梁承放下杯子,看着他:“我知道你不愿意出国,我也知道你喜欢这里,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们不出国也可以有解决这一切的办法,你愿意吗?”

梁逢爱母亲不比梁承少,之前他不知道母亲生病了,但是他现在知道了,所以一切都会以母亲为先。

“只要不出国,只要母亲的病能好起来,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那么我想我是愿意的。”

梁承听到此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后拿出一张纸,将纸放在桌子上示意他看,他的声音有些苍白:“这是前天我带你母亲去北京的大医院做的检查单子,上面显示是脑瘤。”

“医学上称其为脑干肿瘤。”

听到这四个字,梁逢顿时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变得不太真实了,他的面前开始出现重影,继父的话在他耳里也听不大清楚,他颤颤巍巍的拿起那份检查单,他的手一直在抖,是那种不受控制的发抖。

他稳住心绪,深吸口气,然后望着单子上的字,字不是很小,那些黑体的字端端正正的铺在上面,可他怎么也看不清楚,眼里的泪早已困不住,他拼命的眨着眼睛辨认,上面显示的确实是母亲的名字。

怎么会呢……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母亲怎么会生病了?

这简直太突然了。

梁逢颤抖着开口:“爸,您老实告诉我,如果我们配合的话,母亲好起来的几率有多少?”

梁承像是知道他会这么问自己似的,他深深看了眼卧室的方向,声音暗哑道:“如果配合治疗的话,80%的可能性。”

“你母亲现在的情况还好,我们发现的也早,早治疗还是会有好起来的可能。”

“但是你知道的,我们这里只是个小城市,没有北上广那种先进的医疗,我哪怕有再多的钱在这里恐怕也得不到多大的用处,所以……我们得离开这里。”

梁承一口气将要说的话说完。

梁逢潸然泪下,“说吧,是去哪个国家,我愿意的。”

梁承听及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可那笑像看起来分明很为难,“不用了,我们不用出国,出国的事情不太顺利,由于我们这边公司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移到国外去还有些困难,而且你母亲的病,在我们国家也能治好。”

梁承看着他,说出来自己终于要说的话,“只不过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了,我们得去北京,我们得去北京治病,去那里你母亲的病好起来的可能性才会最大。而且我们还得尽早动身,越早越好。”

“阿逢,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梁逢擦了把眼角的泪,艰难的开口:“去多久,什么时候去,母亲呢,她知道吗?”

“等我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你这学期结束,我们就要动身去北京,你下学期可能就不会在这里上学了,至于你的朋友们还得你自己去解释一下,学校那边我会开口说明情况,医院那边我也会尽快安排,你母亲我也会等安排完了之后再告诉她。这些你都不用担心。”

梁逢站起身,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好,我明白了,我会去的,你放心吧,母亲这个时候需要我,我也不会离开她的。”

这一夜,注定无眠。

那天晚上,梁逢临到要睡觉前,脑海里想的都是之前想要一起和小同桌考上大学的话。

他那天送给小同桌花的时候,回去的路上,他就对小同桌说想要一起参加高考,一起上大学。

无论是哪所大学,他们都会一起。

然而现在,他好像失约了。

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依旧在下,漫天飞舞的雪花像是自由的蝴蝶,飞向世间每一个角落。

它们飞舞着翅膀,舞动着双翼,然而在下一刻却又落地为冰。

梁逢缩在被子里,房间的窗户并没有关紧,有雪花飘了进来,随着萧瑟的寒风,雪花轻盈的飘在了他的脸上。

他能感觉到脸上冰凉凉的,随后眼角滑下一滴水,那滴水落到他的嘴角处,他尝了尝,最后苦涩的笑笑,“真奇怪,这雪怎么会是咸的啊……”

是他的泪吗?还是窗外落下的雪?

好像他也分不清了。

只是他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太苦了。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从我遇见你的那天开始,那是重逢。可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我们都各自走向了不同的结局,以后我们俩之间或许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了。

对不起,小同桌,我好像不能和你一起参加高考了。

第十八章:他好像要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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