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史征明心想，他呆呆的看着前面两具尸体，胸口像是梗着一块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天渐渐亮起来，隔着池塘，可以看见耿枫仰面躺在水榭尽头的石板路上，眼睛睁的滚圆，额头上一个红黑色的弹孔，后脑勺整个被子弹掀飞了，白色的脑浆子混着一大滩鲜血乱七八糟的糊在青石板上，像是一幅抽象画。秦姐则脑袋朝下，半个身子浸在池塘里，随着水流荡漾不住的上下起伏，一股鲜血在她的太阳穴附近随着水波慢慢的蔓延开来。

“耿枫！”好一会之后史征明才从恍惚中挣扎出来，他走出掩体，想去看看耿枫。

“别动！”史征明的手突然被一把抓住，他回身一看，只见是宋南一面无表情的拉着他的胳膊。

“你干什么！”史征明有些恼怒的甩开宋南一的手。

“别动！”宋南一又抓住史征明的肩膀，又说：“秦姐的防护服被打破了，过去有危险！”

史征明愣了愣，一下子跌坐在沙包上，把头埋在手里一动不动。

廖凡过来拍了拍史征明的肩膀以示安慰，史征明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抬头说道：“现在怎么办？秦姐死了，疫苗还能研究出来吗？”

廖凡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宋南一。

“不能！”宋南一干脆的回答，继续又说：“就算她还活着也不能！”

“为什么？”史征明问。

“我们反反复复的分析了秦姐的血样，没有查到任何的免疫蛋白！”廖凡抢着回答。

“那是什么意思？”史征明又问。

“意思是说，秦姐根本不是一个免疫者！”宋南一沉声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同意把她交出去的主要原因。”

“啊？那……那为什么她没得病？”史征明结结巴巴的问。

“不知道！”宋南一说：“也许是她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抑制了权杖病毒的发展。”

“冲啊！砸啊！……”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喊叫声，紧接着，几声哐啷哐啷玻璃破碎的巨响，然后是乒乒乓乓的打砸声从行政楼方向传来。

所有人都一惊，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直到几个老头从行政楼的后门挥舞着棍棒冲出来。

“这些是什么人？……”史征明喃喃的说，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后面还有！”几个老头不住的回头喊，紧接着一大群人就像是赶庙会一样从门后面挤出来，然后不顾一切的砸起池塘上的水榭，一根根木头栏杆不断的被砸断掉进水里。

“你们干什么？”史征明大喊。

这时这群人才注意到里面还有人存在，纷纷调转了方向挥舞着手里的家伙冲了过来。

两个拿着机枪的武警看到一大群人红着眼大声嘶吼着举着棍棒冲过来，下意识的抬了抬枪口扣动了扳机。

“咚咚咚……”沉闷而又剧烈的枪声响起，曳光弹从他们的头顶掠过，击中水榭和屋檐，木屑和瓦砾四溅纷飞。

“他们有枪！”带头的几个大喊，又猫着腰退了回去，有几个来不及从水榭走，还一头扎进了池塘游了回去。

“哎……不要……”史征明挥舞着手，眼睁睁的看着这几个人跳进秦姐鲜血染红的池塘。

这伙人推推搡搡的退过水榭，在池塘另一边挤成一团，朝这边指指点点不肯离去

“他们是什么人？”史征明惊愕的问。

“也许是另一批权杖病毒感染者。”宋南一说。

“啊？怎么会？”

宋南一转身面对他的两个手下，廖凡和李政说：“还记得昨天我们分离出来的第七种变异病毒吗？”

“主要针对大脑皮层进行攻击，会造成剧烈的大脑皮层兴奋，并导致强烈幻觉……”宋南一自问自答。

“您是说他们都是七号变异病毒的感染者？”李政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问。

宋南一点点头。

“那他们怎么没有像监狱和指挥中心的人那样马上死掉？”史征明问。

“因为这种变异病毒的特征并不是快速致人死亡，而且我相信监狱里爆发的那种病毒已经消失了，因为它导致宿主过快的死亡，并不有利于它的传播。”宋南一说。

宋南一接着又说：“而这一种，它能影响到宿主心智行为，它通过感染大脑皮层让宿主产生亢奋感，产生暴力倾向，从而进行非必要的社交接触，以便让自己得到传播。”

“病毒左右心智？”史征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说：“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稀奇的？自然界这样的例子太多了，鱼类感染黄吸虫之后就会不由自主的游到水面上，从而更容易让鸟吃掉，黄吸虫在鸟的肚子里完成繁殖，随鸟类的粪便一起掉入水中寄生鱼类，从而开始新一轮的生命周期……又比如弓形虫，因为只能在猫的体内进行性繁殖，所以老鼠在感染弓形虫之后不仅不会怕猫，甚至猫的味道还会激发它的性欲，从而主动接近猫，有研究说西方人为什么比东方人更具有冒险精神，就是因为他们吃生肉，所以弓形虫感染率非常高……”

“就算是你！”宋南一指着史征明说：“你以为你就有自我意识吗？你今天穿什么衣服，去什么地方，说什么话，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吗？不！那是由你的基因决定的，你早上选好衣服穿上，只不过是因为你的基因想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好吸引一个异性进行交配，生下一个孩子，从而让自己传播出去而已！”

这时对面又传来一阵鼓噪，众人模模糊糊的听到几声“汉奸大本营”，“美国的走狗”之类他们听不懂的话。

“他们……不会冲过来吧？”史征明看着对面群情激奋的样子说道。

“不一定，他们现在看起来还是清醒的，起码枪响了还知道躲，如果病毒感染的程度再高一点，指不定会不会失去理智。”

“那不是变成丧尸了？”旁边抓着机枪的特警突然说道。

“差不多。”宋南一看了他一眼，吐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