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完那句“季航之也在这里”，孙萌的电话便被挂断，“嘟嘟”声从电话里传来，很明显，电话那端的人对这句话很不满意，而且反应也很大。

季航之对着孙萌，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说实在话，他并不想搭理这个女人半分，可她紧紧拽着自己的手，得意地张扬表情，还有那双虽然含泪却嘚瑟的眼，让他又很想再狠狠打击一番。

季航之没再挣扎了，他警惕地看着四周，小心NotKiller的再次出现。

同时，他也在心里暗想，NotKiller为何会将孙萌视为目标？难道孙萌身上也有纹身？

黑暗里季航之仔细打量起孙萌，她穿着修身的浅灰色风衣，一条同色的阔腿裤，小半截脚踝裸露在外，至少目前裸露的皮肤上看不到任何关于纹身的痕迹。季航之在心里盘算着，怎么骗孙萌开口说纹身的事情，还没等他盘算个清楚，一个重重的拳头便一下砸在他的脸上——曲明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的身旁，他将季航之与孙萌的手狠狠甩开。

“明渊……”孙萌娇滴滴地趴在曲明渊的身上。

曲明渊没有推开她，却也没有看着她，倒是死死盯着季航之：“你跟踪孙萌是为什么？”他恶狠狠地质问道。

季航之无奈地摊摊手：“你误会了，我——”

“你喜欢孙萌？”曲明渊粗鲁地打断了季航之的话。

“曲明渊同学，我想我有必要再说一遍，我只是路过——”

“你他妈居然跟踪孙萌？？”曲明渊再一次粗鲁的打断季航之的话，他的声音明显高了八度，一看便是发怒的样子。

季航之觉得他此时绝对是鸡同鸭讲，现在再和曲明渊解释是否是路过完全是多余的。他转而研究起曲明渊的表情来，双目怒瞪，紧抿着嘴，脸色涨得通红，愤怒得有些过头了，甚至都已经失去了理智，这实在太不正常了。他仅仅与孙萌正式恋爱短短几天，就已经爱到这个地步了？

季航之不相信，从男人的角度来说，孙萌比左子蝶差的太远。

左子蝶……季航之忽然想到今天自己在舞台上向左子蝶表白时，曲明渊无动于衷的表情，难道说……

他在心里轻笑一声，火山的爆发并不是一朝一夕的，而苹果的腐烂往往是从它的心开始的。外表装得再好，终究会被内心的情绪所渗透。

“你觉得，孙萌能比左子蝶好？”季航之突然转移的话题让曲明渊瞬间一愣，他举起的拳头僵在半空，季航之趁此机会避开了曲明渊的再次攻击，并继续刺激曲明渊，“你知道的，在金融系，我的各科成绩一直名列第一，自然，眼光也不会比你差，既然我看上了左子蝶，就证明左子蝶比别的女人更优秀。至于孙萌，我自然是看不上的，这次只是因为NotKiller的出现，我才救了孙萌一次。”季航之说完斜倪了一眼孙萌的表情，她满脸扭曲，感觉有冲过来杀了季航之的冲动，而曲明渊的表情则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呵。”曲明渊的怒气似乎消散了一些，他冷笑了一声，“你认为左子蝶好只是你的事情，现在孙萌才是我的女朋友，希望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那是自然，我已经有了那么完美的左子蝶，又怎么会在意别的人？这次我的确是路过救了孙萌，你们这样对我会不会有点恩将仇报了？”

“哼！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孙萌，我们走！”曲明渊说完，欲拉着满脸不爽的孙萌离开，却又被季航之叫住：“刚刚孙萌因为被NotKiller追赶摔倒了，你不带她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你提醒！”曲明渊头也没回，继续拉着孙萌消失在不远处的墙角。

季航之在心里一阵唏嘘，曲明渊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看来只有左子蝶的名字才能让曲明渊有如此反常的情绪波动，这两人之间果然藏着一些秘密。

他轻笑了一下，看来只要再激怒曲明渊，他离知道两人的秘密就不远了。不过当务之急，他想确定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孙萌的身上是否有衔尾蛇游戏的纹身。

他拿出手机给他们寝室的宿舍长胡十点打了个电话。

“喂？”电话那头是胡十点有些粗犷的声音，“我说季航之，不要每次都在我健身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只要你帮我一个忙，你健身房下一年的年卡我包了。”

胡十点想都没想就狂笑起来：“成交。”

“你女朋友今晚在学校医务室值班吧？让她帮我一个忙。”

大概快十一点左右，季航之从洗澡间出来，正打算再读一遍忏悔录，便接到了胡十点的电话。胡十点先是贼笑两声，然后义正言辞地对季航之做了谆谆教诲：“我说季航之啊季航之，作为宿舍里的老大，我不得不好好说说你。”

季航之轻声“恩”了一声表示愿意洗耳恭听。倒不是他真的喜欢听胡十点说，而是胡十点作为宿舍年纪最大的人，总喜欢以“爱的口吻”教育年幼的弟弟们，如果弟弟们不听话，他就凭借着自己强壮的体格，再用“爱的暴力”收拾年幼的弟弟们，虽然季航之因为早就搬出了宿舍，没有被胡十点收拾过，但乔臻和丁越却是屡屡惨遭胡十点的蹂躏。

所以，凡是胡十点说什么，季航之只要“恩”一声便能躲过不必要的麻烦。

胡十点继续谆谆教诲：“你个大小伙子，怎么能这边和左子蝶刚表白完，那边又要……又要……”胡十点说到一半忽然说不下去了，突然烦躁道，“老子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你的不检点了！”

“我只是想让你的女朋友看一下孙萌身上有没有纹身罢了。”季航之说得云淡风轻，胡十点却更加烦躁：“你小子别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你说你干什么不好，干嘛要看人家黄花大闺女的身体……你这样是不道德的！”

“……”季航之表示无语，“你只要告诉我有没有纹身就行。”

“没有，啥也没有！你说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就这样、就这样被你看……”没等胡十点说完，季航之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直接关机，假装自己的手机没电了。

做完这些后，季航之照着原定计划再翻看卢梭的《忏悔录》，翻到某一页时，他忽然停了下来。

他将书本放在床头，然后双手交叉抱在脑后，看似有些悠闲地靠在身后的床背上。

他回想起刚刚胡十点的话，既然孙萌身上并没有纹身，为什么会成为NotKiller的攻击对象？为何NotKiller又再次违背了自己的杀人规律？

忏悔录说：人类似乎有这样的倾向，建立一项规则叫别人遵守，同时又极力使自己成为例外，不受它的约束。

季航之把手从脑后收回，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右手的七宝佛珠，自从毓秀纹身室的老板张扬的死亡事件开始，NotKiller便违背了“留下黑色的烧焦痕迹”这一规律，让季航之猜测到摧毁纹身的可能性。

然后乔臻死亡，乔臻耳后的纹身被毁，正好验证了季航之的猜测。

再然后是左子蝶的情敌孙萌受到NotKiller的袭击，而她身上却没有任何纹身。难道是NotKiller开始要叛逆，极力让自己成为自己的例外？

这太不可能，太奇怪了，为何NotKiller忽然改变了他的杀人方法？他被什么影响了？又或者说刚刚袭击孙萌的其实根本不是NotKiller？

里面一定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