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顺着窗帘缝隙洒在屋内的床上，床上的人睡得正沉，他对这阳光显得很不满，下意识地翻了个身，直到枕头边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短信铃声，床上的人儿才悠悠转醒，末了，还不忘在柔软的大床上蹭了蹭。

睁开眼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极富有设计感的现代画。季航之瞪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想起现在自己并不在出租屋里，他搬来和沈棠同住了。季航之下意识地往床下看了一眼，床下，原本淡黄色地板上，此时正摆着一块白色的羊毛毯，上面高个的人影正将自己埋在羊毛里面，将原本盖在身上的薄毯踢在一边，正睡得正酣。

季航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沈棠睡着时，居然和一个孩子一样，喜欢抱着枕头，喜欢蹬被子。季航之或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脸上莫名扬起一丝笑意，他蹑手蹑脚地下床，将一边的薄毯拿起小心翼翼地盖在沈棠身上，然后又回到床边，掏出之前响起的手机。

大周六的还要早起，简直是太暴殄天物了！

季航之的脑子还有些晕沉沉的，他看见手机上苏颜菲发来的短信，先是回了一条：我知道了，谢谢你。随即，又开始有一些苦恼。

季航之知道苏颜菲对他的感情，也知道苏颜菲对他的坚定，他发誓，他真的并不希望苏颜菲这样——毕竟，他不知道拿什么去回馈给苏颜菲，苏颜菲想要的，他怕是这辈子都给不了。即使苏颜菲说她并不介意，她并不在意季航之对她的态度与感觉，可是......真的能做到，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不在意与不介意吗？

世间的一切都是守恒的。苏颜菲对他如此的付出，肯定要有所回报，即使现在她不要，但当她的付出达到一定值的时候，她肯定会要他的回报，又或者，她会从其他某个地方，索取付出来弥补这种回报，而那又将是何种方式与何处地方呢？

周六的大早上实在是不适合思考，没一会儿，季航之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他下意识又瞟了瞟睡在地上的沈棠，沈棠个子太高了，蜷缩在地上的样子看得季航之直直想发笑。季航之在心里想着，今儿开始，还是把床让回给沈棠，他自己睡地板好了。

他翻了个身，将自己又往柔软的床垫里塞了塞，季航之也不清楚沈棠想要的回报到底是什么，这个人对人们都太好了，而往往对人过于好的人，才是那个最恐怖的幕后黑手。

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随着季航之越发疲惫的脑袋，渐渐沉入睡眠。季航之回到梦里，梦中，他又来到了那一条残破的走廊，走廊两边是一个个空着的，却粘满了无名血垢，挂满了生着铁锈牢具的监牢——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神的地方，也是第一次知道并加入了衔尾蛇游戏的地方。

季航之对这里并不陌生，可他却丝毫想不起这里到底是哪里。他只能下意识地挪了挪脚步，却突然发现不对劲。这一次，他的双手与双脚上，居然都被栓上了铁链，沉重的厚铁让他不自在地晃了晃胳膊与腿，却又发现太重了，而只能作罢。

季航之只能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艰难地继续前行。他果真再一次看到了走廊另一端的一团灰白浓雾，记忆中，他就是在这里看到了神。季航之忍着脚链手铐的沉重，试图加速靠近浓雾，而就在他一只脚踏进浓雾时，眼前的整个画面，突然间又开始变化了。

原本站着神的地方，变成了一扇门。季航之的手还没有触碰到门之上，门便突然自行打开，原本的一条笔直走廊，突然分叉成了几十条错中复杂的走道，它们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季航之的面前，乍一眼看上去，每一条走廊都一样空荡荡的，而就当季航之的一只脚随意踩上其中一条时，其他的走廊在瞬间，或是移动，或是粉碎，或是变得更长更宽。

季航之被这一变化吓了一跳，他连忙缩回自己的脚，面前扭曲的走廊们也在瞬间恢复了原样。

神的声音突然响起：“季航之，这一次，你的选择是什么？”

季航之，这一次，你的选择是什么？

神的声音季航之听过，可这一次，他却觉得熟悉无比。他试图寻找神的身影，可灰白的浓雾不知何时升起，遮住了他的视线。

“你是谁？”季航之问，他的声音在这浓雾之间显得丝毫没有穿透力。

“呵呵。”神嘲讽地笑了一声，“我是神啊！”

“不，你才不是。”季航之气急败坏道，“沈棠！你给我出来！我认识你的声音。”

这个名字从季航之的嘴里脱口而出，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哈哈哈哈”地开始狂笑起来，那笑意像是对季航之恶意的嘲笑，充满了不屑。季航之哪里是这种任人捉弄的性格？他试图挣开束缚他的手链和脚铐，他拼命挣扎，可奇怪的是，看上去细细的铁链，却莫名结实得很。他越是想挣脱，便束缚得他越紧。

季航之只能不断地吼着“沈棠”的名字，他的身上，束缚着的锁链越来越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埋了进去，神的嘲讽声丝毫没有减弱，他依旧高高在上，就像是看着蝼蚁一般盯着季航之，将他玩弄于手掌之间。

直到.......一双手突然拍向季航之的脑袋。

季航之猛然惊醒，他的面前，沈棠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喂，你是暗恋我嘛，季同学？”沈棠笑嘻嘻地看着季航之。

季航之的思绪还在梦里没有拔出，他看着沈棠的眼神有些畏惧，又有些恐慌。可沈棠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沈棠继续笑呵呵地说：“你做梦一直喊着我的名字。”

“是么？呵呵。”季航之干笑着，他的手在被子里紧紧缩成一个拳，他的面前沈棠正半跪在他的身上，压在他的被子上。

“嗯。该起床了，不许懒觉哦，小懒虫！”沈棠又朝着他做了个鬼脸，伸手在他的脑袋上习惯性地揉了一把。

季航之这才注意到，此时已经快早上九点半了。厨房里传来一阵阵好闻的面包香，估摸是沈棠烤好的早饭。季航之的肚子跟着“咕咕”一叫，他是真的饿了。

沈棠的眉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拉着季航之起身，推着他进洗手间洗漱。

看着镜子里，莫名黑眼圈浓厚的自己，季航之又回头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着的背影。

沈棠啊！季航之念着这个名字。

如果沈棠真的是神，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如果沈棠真的是神，他为什么又会是衔尾蛇游戏的玩家？

怎样才能验证沈棠到底是不是神？

比如......制造一场，神所没有意料到的混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