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剧烈的撞击，左子蝶猛地清醒了过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散架了一般地疼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恢复了意识。她看见不远处，曲明渊正悬空躺在防护网上，他的背后被烧出一个破洞，他的身子也在不停地挣扎扭动着，就像是被蜘蛛网抓住的虫子一般，满脸是挣扎和绝望。

左子蝶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大喊了一声曲明渊的名字，便大步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去。

季航之正站在防护网不远处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他原本在曲明渊扑过来时，是想把曲明渊救下来的，但当他刚挪动脚步，就发现曲明渊的身体已经滚到了防护网的漏洞处，几乎只是一瞬间的时间，那里迸射出的电流便把曲明渊的衣服烧了起来，而季航之又分明记得，曲明渊的纹身，就在他的背脊上。

等到左子蝶赶到防护网下的时候，曲明渊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彻底烧光，而火正蔓延上他的皮肤，他不断地抽搐着。

“子蝶……”曲明渊痛苦地喊着左子蝶的名字，“我好疼。”

左子蝶也看向痛苦的曲明渊，一时之间，她的脸上闪过许多种表情，她的手颤巍巍地，想触碰到曲明渊，可瞬间，她又缩回了手。左子蝶的身体一直站在原地，呆呆的没有动弹。

最后，左子蝶终于有些颤抖地开了口：“你……你放心吧，你是玩家啊，你不会有事的！”她的声音有一点干干的，她的表情有一些诡异。

“呵。”曲明渊的喉咙里溢出一声怪异的笑声，他也学着左子蝶的话，自言自语道，“对啊，你说的没错，我是玩家啊！我是不会有事的。”他说着，慢慢闭上了眼睛，也不知为何，背后那种被火灼烧的痛苦渐渐散去，曲明渊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轻飘飘的，似乎灵魂正要慢慢脱离自己的身体。

曲明渊看见左子蝶的脸色随着他停止的动作而渐渐变得煞白起来，她一步一步走到曲明渊的身边，将他从防护网的破损处拉了下来，摆在地上。此时的曲明渊，因为受伤，身体无法受力，正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而左子蝶试图把他摆正，摆出一个稍微好看一点的姿势。

“子蝶，好像，我的纹身被烧焦了。刚刚我扑上去的时候，我的纹身好像触碰到了电流。”他皱着眉，虚弱地看着一边的左子蝶。左子蝶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她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依然在整理他的衣服、头发，似乎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让她的心里好受一点一样。

曲明渊大概是知道了左子蝶的心思，他也不挣扎了，就只是抓着左子蝶的手，不想让她再帮忙整理自己：“子蝶啊......”曲明渊念着左子蝶的名字。

为什么不救我？这一句话，曲明渊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曲明渊心里其实很明白，最开始，在他将左子蝶推下防护网时，他就已经做好了以自己的死，来换左子蝶活的打算。没有想到电网正好电上他的纹身，让他正好死亡。

只是，她为什么不救他？他愿意以自己的死来换取她的平安，可是她呢？曲明渊清楚记得，在他将左子蝶推下防护网的时候，离通电，还有那么几秒钟。那时候，只要左子蝶有心，她轻轻推自己一下，他的纹身位置就能离开破洞的地方，或许还能保他一命。她甚至都不需要说多爱自己，她只需要，还对自己有一丝维护，一点点的眷恋就行。

可是，那时候的左子蝶，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看着自己任由电流穿过身子。

曲明渊心里也明白，现在的左子蝶，对自己只是满满的愧疚。她不断地摆弄着自己，希望自己更好看一点，她不断地擦着自己后背流出的血，她的手在发抖，她这样无助与呆愣，让曲明渊又心疼起来。

为什么不去救我？曲明渊在心里还想问。

但他已经有了答案，因为，左子蝶早就不爱他了。

“子蝶。”曲明渊用尽最后的力气，温柔如水地看着面前的女生，“别擦了，看看我，陪我说说话把。”

一直在低着头的左子蝶，突然抬起眼，狠狠地瞪上曲明渊。她的眼里，不但没有看着情人的温情，就连平时的温柔也没有。甚至，曲明渊以为的愧疚也没有——左子蝶的眼里，满满是怒意，还有仇恨，她好看的五官变得扭曲起来。

“你知道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左子蝶忽然大叫了起来，“我不在乎你的死活，甚至于，我一直都记着你曾经的背叛，想让你去死。即使你之后回心转意帮了我，但我就是忘不掉，是因为你的失约，我才加入到这该死的游戏里，饱受被玩家戏弄的痛苦！是你的背叛才让我看清，这世间上的男人没一个可信的！呵，什么生病了，得了不治之症，这种可笑的理由就可以作为你背叛爱情的理由吗？如果你真的爱我，真的信任我，就该告诉我，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困难，而不是瞒着我、背叛我，让我尝尽痛苦与失望。你说，我错了吗？我们顶多算是扯平了，彼此再也不会亏欠了。”说完，左子蝶忽然站了起来，转身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她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好像是自我安慰一般说着，“不过你的纹身被毁了，就要消失了，我很快就会忘记你的。”

“再见吧，曲明渊！”说完，左子蝶便快步向前走去，最后甚至奔跑起来，很快消失在了前方的小树林里。

一直躲在树林里的季航之，看着左子蝶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走出来，他看着一脸毫无生气的曲明渊，然后蹲下来，站在他的身边。

“你，后悔吗？”季航之问。

“后悔什么？”曲明渊问，“后悔我代替左子蝶去死吗？”他冷冷一笑，“季航之，果然是你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