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此时的陆生，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沈棠。

“你.......”沈棠呆愣地望着对方。

“我是神。”陆生笑着，笑容无比得温柔无害。

这是怎么回事？沈棠看着面前的人，如果神是陆生，那么他又是谁？沈棠明明自己才是神。

似乎看着面前的人表情发愣，“神”又继续开口：“我是神。”

真的......是神？沈棠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有些精彩，面前的陆生依旧温柔地笑着眸子，看着自己。沈棠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强制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一切。

很明显，这里面肯定有猫腻，首先，陆生既然自己是神，又怎么还会让玩家进入梦境世界？这首先就是一个悖论。其次，沈棠很快发现了面前陆生的不对劲。他还记得在外界见到的陆生，也是这样一幅完美先生的表情，总是笑嘻嘻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面对怎样的人，他似乎都没有过多的表情。陆生那般完美的面具，是他的保护色，而如今这个梦境空间里面的“陆生”，也是这般完美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是那么不真实，那么虚假，让这个陆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假人，不像现实世界里，那个有思想有灵魂的人。

想到这里，沈棠不经意地挑了挑眉，他试着问了陆生几个问题，之后他便发现了猫腻，无论他问了什么问题，面前陆生的回答都是既定的。比如，他在问“你是谁”“你是陆生吗？”“怎么会是你”等等之类身份问题时，面前的人的回复，都是微微一笑，然后点头“我是神。”及“是，我是陆生”等等。

而在沈棠又问了一些其他复杂问题时，陆生的回答，虽然也有变化，但仔细辨认，则又看出了一些名堂。

沈棠在这一刻，开始庆幸起自己学习的是心理专业。对于人们的微表情，他研究得很透彻。面前的这个假陆生，做的很像。换做是一般人，他们也许并看不出猫腻，但沈棠看得出。面前的人，在回答不同问题时，即使语气和语调有变化，可他回复的表情，嘴角上扬的弧度和眼里神情的变化，并没有多少改变。

这一下，面前的陆生，坐实了是个假人。

只是为什么陆生会是一个假人？沈棠的脑子转得飞快。他随意地在梦境世界里游荡着，仔细思考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陆生在外面的世界里，费尽心思地抓玩家，找神。很明显，陆生与神，是站在对立面的。而如今，有人这么堂而皇之地栽赃陆生，将陆生作为假神，放进梦境世界里。这个人明显与陆生是站在对立面的，这个人想保护神，而想将罪证都推到陆生的身上。

要不是沈棠自己就是神，他当真要以为，这一切，都是神自己做的，来保护自己的。

只是，如果不是沈棠，那么会是谁？难道......季航之？沈棠也不知道为什么季航之的名字会窜进自己的脑海里，可他随即又一想，季航之只是一个白山大学的学生，他也是被迫加入游戏的，他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能伪装一个陆生，在梦境世界里呢？

沈棠继续在梦境世界里游逛着，他逛得越久，逛得越深，而他心里的疑惑，则是越多。太不可思议了！他仔细看着梦境世界里面的一切，这个梦境世界里面的细节，做得和真的梦境世界一模一样。只是原本属于沈棠的一些特殊印记，换成了陆生的痕迹。要不是沈棠一直提醒自己，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自己才是真正的神，他当真要以为自己是疯了。

沈棠心中的疑虑更大了，伴随着的，竟然还有一丝恐惧。这个假的梦境空间与假的神，做得如此逼真，先不说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了，就光是里面那些不为人知的细节秘密是如何被曝光的，都让沈棠开始对这个幕后黑手，产生了无比的质疑和担心。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一个，比他还要位置更高的神，在操控着这个世界。

换句话说，其实他沈棠并非真正的神，真正的神另有他人，他沈棠只是游戏的玩家，只不过是一个高阶挂名“神”的玩家。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又该如何选择？沈棠问着自己的内心，他以为自己向来都是无欲无求，只想研究人类心理的，可现在，当他感觉到无比的背叛，当他发觉自己其实也是别人的棋子时，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怒火在他的心里蔓延开来。

沈棠明白自己的内心，如果他真的证实，这个游戏里，还存在着所谓的，真正的神的话，他一定会将那个神除去，让自己成为唯一的，至高无上的神。沈棠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黑暗的种子被唤醒，正贪婪地吸收着自己的血液，疯狂肆意地生长。

“要找到那个改变梦境的人，要找到那个莫名的，所谓真正的神。”沈棠喃喃着。

他坚信，这个人即使技术再高超，也肯定会在这个假的梦境空间里留下端倪。比如......这个人也许把梦境空间这个呆板的东西做得再完美，但是面对陆生，这个有行动与说话能力的活物，未必能模仿的那么周全......

想到这里，沈棠便再次走到了“陆生”的背后，他伸出手，慢慢地拨开陆生的外套，想要看出点端倪来。

在陆生的胸口处，他看到了陆生的纹身。这个纹身看上去很逼真，但是当沈棠的手放在纹身上面时，他并没有感觉到，来自真实纹身的热度与代码。

沈棠意识到，这个纹身是假的，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他凑过脑袋，仔细地盯着这个纹身.......

这个纹身的笔锋有些颤抖，代表这个绣纹身的人，是一个新手。他揭开这个纹身，在陆生空荡的心脏处，沈棠发现了一枚小巧的珠子——这是一枚佛珠，很可能，是创造者在做假陆生时，不小心掉进去的。

这个佛珠，沈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是季航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