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黄铜军的属下敲响了他办公室的房门。

他略一皱眉，淡淡地说了一句：“进来。”

属下将查到的所有资料，全部摆放在黄铜军的面前，黄铜军没说话，安静地翻看着面前的文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把文件放下来，陷入了沉思。

“季航之、左子蝶以及沈棠身上的纹身，真的没有DNA代码？”他不确定地再次询问了一遍。

“没有。”属下说着，黄铜军又继续打断他：“而那个潜入DNA库的人真的是左子蝶？”

“是的，这点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是左子蝶指使计算机系的雨琪进入DNA库，然后改变了我们要比对的人的身份。这点，我们已经找到了雨琪提供给我们的左子蝶的微信还有一些通话记录来作证，还有计算机系的学生黎雨也可以作证，雨琪和黎雨都是最近被感染衔尾蛇纹身的玩家，他们两目前都在隔离区里，两人都很恐慌，看样子，也没必要骗我们。”

黄铜军点了点头，最后他又问了一个问题：“那，在左子蝶派人潜入基因库之前，那个原始的DNA是谁的？”

属下顿了顿，然后才缓缓说：“是左子蝶。”

“左子蝶……”黄铜军喃喃念着她的名字，他挥了挥手让属下先离开，然后单手撑着脑袋，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一瞬间，一系列关于左子蝶的事情一一浮上了他的脑中。

他想起死而复生的左子蝶忽然出现在陆迪的别墅里，左子蝶的那一串说辞，让他的脑袋一时间有些懵了，再加上终于抓到了NOTKILLER漠北，也让他放松了许多警惕，甚至也因此，他竟然忽略了很多关于左子蝶之前的事情。

他忽然想起，当初在陆迪的满月别墅之约的时候，他明明查到“已经死了的”左子蝶出现在拆迁区的出租屋，并且和曲明渊频繁联系的事情，那时候他就怀疑，左子蝶和孙萌的死有关系，只是一切只是他的猜测，他并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后来NOTKILLER伏法，他更是直接忽略了这点，黄铜军那时候还曾告诉自己，或许那天在那个拆迁区的房子里，查到的人并非是左子蝶，而是NOTKILLER故意误导警方也说不定呢？就凭左子蝶一个这么柔弱的女生，怎么会做到这一步？他不敢相信，他也无法相信。最后，黄铜军还是认为尽快了结了NOTKILLER的杀人案，给上头一个结果才是最关键的事情。其他的，他也不想再去多想了。

漠北死后，白山市果然恢复了平静，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黄铜军更是坚信，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是没有错的。

可是现在，他开始后悔了。

如果不是他当初的草率决定，如果不是他当初的自以为是，轻易的就忽视了左子蝶存在的许多疑点，现在，估计不会有之后那些无辜的性命枉死了。

想到这里，黄铜军猛地睁开了眼睛，如果一切真的是左子蝶的计谋，那么一开始的那个notkiller漠北就真的是notkiller吗？说不定，漠北也只是替罪羔羊，而真正的notkiller根本就没有死，所以，才会发生和之前的notkiller杀人手法一模一样的杀人案件。而这一切事件，只是左子蝶——这个表面看上去如常，而内心却十分阴暗的女大学生报复社会的方式。

黄铜军猛得握紧了拳头，眼里是异常坚定的神情。

他……不会再因为左子蝶柔弱的外表而继续心慈手软了。

月明星稀的夜，晚风一点点透过尚未闭合的窗户吹进屋内，吹拂着黄铜军的头发，也吹拂着在不同的屋檐下，另一个难以入睡的人。

左子蝶此时正在自己家中的房间里，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她还一无所知，但不知为何，她怎么都难以入眠。甚至右边的眼皮一直跳动个不停。

左子蝶听人说过左眼跳代表有好事，而右眼跳则代表有灾难，她本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此刻，在这凄冷的夜里，她的右眼皮跳的毫无停歇的架势，让她的心也跟着毫无章法地跳动了起来。

她，莫名感到有些无助与害怕。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跳进了左子蝶的窗户上，左子蝶吓了一大跳，等看清窗外的人是谁的时候，她将窗户从里面打开，让那个纤细瘦小的身影跃进她的房间里。

芒果将脸上的口罩一把揭开，有些瘫软的靠着左子蝶的床坐在了地上。

“要不要喝点水？”左子蝶问着，看芒果点了点头，她便拿着自己的杯子轻手轻脚得去了客厅，倒了一杯水后，又轻手轻脚地回来，然后把房间的门反锁了起来。

芒果猛得将左子蝶递过来的水全部喝完，她边擦着嘴角边将空了的水杯递给左子蝶。

“怎么样了，今天？”左子蝶不动声色地问着。

芒果抬起头，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左子蝶，沉吟道：“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季航之也被黄铜军叫去了警察局，被感染纹身的学生也都很恐慌，他们都在猜测，谁才是幕后黑手，那个notkiller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左子蝶点点头，很满意地听着芒果的回答，但随即，芒果也担心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左子蝶心里一跳，有些紧张地问。

“有些奇怪，”芒果说，“虽然黄铜军把季航之叫去了警察局，但是没过多久，季航之就从警察局里面出来了。按道理，我们已经暗中给警方提供了这么多关于季航之就是幕后黑手的证据了，警方不应该这么快放人才对，难道……”芒果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左子蝶。

左子蝶也紧皱了眉头，她低垂着眼睛，微长的眼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她的双手，也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季航之，肯定已经找到了应对她的办法，而明天，注定又是一场硬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