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接近中午了。

一个上午，左子蝶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的时钟发着呆，脸上没有半丝表情。她的左手紧紧握着一个收发器，这个收发器的另一端连接着芒果围巾上的一个胸针，那个胸针里，左子蝶偷偷安装了一枚窃听器。这么做并非不信任芒果，而是怕芒果受到伤害。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太过紧张了，当她想将收发器连入设备的时候，不小心手一滑，那收发器便落入了水中。然后，那收发器便再也接收不到任何的信号和声音了。

左子蝶咨询了相关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告诉她，必须要修复后才能听见之前的声音。

于是，左子蝶便坐回到沙发里，发起呆来。

然而时间过去的越久，她就更加烦躁不安起来，她不知道芒果怎么样了，不知道芒果是否能成功，甚至她开始怀疑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让芒果去帮她杀了沈棠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的。如果芒果出了什么意外，如果芒果和曲明渊一样……

左子蝶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的脑中发出嗡嗡的嗡鸣之声，她感觉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紧紧扼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喘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她的身边流逝，当时钟走过了11点的刻度，芒果还是没有回来，左子蝶的心思又更沉了点。难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吗？按道理，芒果早该回来了。

左子蝶的双手，紧紧地拽着衣服的一角，就连指甲都泛出了微微的白色。紧接着，门外传来了“蹬蹬蹬”急速上楼的声音，然后是掏钥匙声，紧接着是有人试图开门的声音。

是芒果！她回来了！左子蝶一下站了起来，她冲到门边，激动地拉开门，兴奋地喊着：“你回来了——！”

来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左子蝶这才看清，原来是从乡下老家回来的弟弟，他的身后，还有满是笑容的爸爸妈妈，他们见到呆站在门口的左子蝶，连忙推着她进屋：“站外面干嘛？怪冷的，快来看看，我们给你带了点土特长回来。明年回老家，子蝶也要和我们一起去才行，不要嫌弃农村，别总憋家里。”

父母与弟弟的归来，让整个原本空荡的屋子，瞬间变得狭小拥簇与燥热了起来。可左子蝶的心里，却冷如地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芒果是回不来了。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再一次掉进了那冰冷的湖水，四周房间内明明通亮温暖，可她却冷到了骨子里，犹如陷入一片黑暗的冰窖里。

最后，是再一次的敲门声打断了左子蝶的发怵与家人们的对话，左子蝶的弟弟跑去开了门。

“你找谁？”

“你好，请问是左子蝶的家吗？”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找我姐？”

“你是？”男人又问。

“左子立。我是他弟弟。”左子立警惕地说着，接着又不知男人和他说了什么，左子立对着蜷缩在角落沙发里的左子蝶喊了一句，“姐，你学校的老师来找你了，叫黄铜军。”

该来的，还是来了。

左子蝶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她在心里还有一丝感谢黄铜军没有把警官身份说出来让家人紧张。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走到黄铜军面前：“黄老师，你怎么来了？”

黄铜军看着左子蝶：“左同学，我是来家访一下的。”

左子蝶的父母一看是大学老师，连忙出来热情的迎接，黄铜军以要看看学生们寒假课题完成的进度为由，将左子蝶带到了里面房间。黄铜军四处打量着左子蝶的房间，她很快就在房间的地毯垫上，找到了一根特殊的头发。这头发不如左子蝶的黑与长，是干枯细细的中短黄色——这与女凶手的很相似。

黄铜军不动声色地将那根发丝收了起来，如果这根头发和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头发吻合，那足以证明，这场凶杀案必然和左子蝶有关系！

“坐吧。”左子蝶抽出一张椅子，让黄铜军坐下来。

黄铜军点了点头，想了片刻，他才开口道：“我之前找过季航之同学。”他说完，抬起眼睛仔细观察左子蝶的表情，可左子蝶的脸上只有一丝奇怪和惊讶，仿佛不知道黄铜军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季同学说，白山大学寝室里的凶杀案，是你一手策划安排的。”

“这黄铜军警官也相信?”左子蝶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季航之我和他是前任男女朋友的关系，他嫉妒我和曲明渊的复合，编了许多谎言来重伤我，这些，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如果黄警官真的认为他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我只能对警方的办案能力感到深切的怀疑。”

“呵。”黄铜军不由得笑了起来，“左同学未免太过紧张了？”

左子蝶没说话，只是抱着水杯喝了一口水，末了才说：“难道有人怀疑黄警官你杀了人，你还能淡定得和对方谈笑风生吗？”

“这倒也是，想不想听听季航之是怎么猜测你的?”黄铜军继续问。

左子蝶又沉默了下来，黄铜军只当她是同意了，他便大概将季航之之前和他说过的话重述了一遍。

当听到季航之将衔尾蛇的游戏比作一个高智商的门萨协会时，左子蝶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了？很可笑？”黄铜军迅速抓住了左子蝶这个表情。

左子蝶摊摊手：“难道黄警官也认为，衔尾蛇的游戏只是个高智商的游戏？就凭我一个小女子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陆氏家族的DNA代码，就凭我，就可以轻松拿到？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能耐。”

黄铜军正色道：“我自然不相信，但是，不可否认，季航之给出的理由看似荒诞，却没有漏洞。”

“怎么没有漏洞？”左子蝶嘴角噙着一抹笑，“漏洞一开始已经出现了，只是黄警官是个无神论者，一开始就让自己的思维陷入了一场死局。”

“什么意思？”黄铜军眯了眯眼睛。

“衔尾蛇的游戏是真的，神也是真实存在的。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建议你自己可以去试一试，反正也不会死，黄警官这么厉害，也不怕其他玩家来设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