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春如旧来人空瘦 将军可识旧时人
苏小荷想过好几个她与席易王子再次见面的场景,但从未想过竟然会是在边疆之地与他相见;她更是没想到,再见他时,她会是一袭女装,用着苏小荷的名字,但她更没想到,她与他相见,竟然是在这光景,为了这事!苏小荷半弯腰站在书坊殿,伽洋子端着厚厚一匹红布站在她的后头,过了好一会儿,木司南从里面走出来,原本高举着红布的伽洋子脸色一变,将端着红布的手不满地放下,冷冷撇了撇嘴:“分明就是你们主子请我们来送布,现在倒好,落得我们在这里瞎等。”木司南微微一笑,安慰性地揉了揉伽洋子的头发:“小丫头,你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伽洋子冷冷一哼,木司南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婚姻大事不可掉以轻心,更别说是席易王子的婚礼,必定要更加谨慎小心。”伽洋子虽然是不吭声了,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是鄙视和不屑。苏小荷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口:“木公子,不知是否方便透露下新娘子家的来历?”木司南的脸上写满了骄傲,他晃了晃脑袋,自豪地开口:“黄圣国紫荆郡主,貌若天仙,高贵大方,素有‘紫荆仙’之称。”木司南说得摇头晃脑,伽洋子还想开口问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木司南,又在本王子背后说什么话了。”伽洋子的脸色立刻变得慌张,木司南连忙抱拳弯腰,原本背对着的苏小荷连忙转身,只见里面帷帐之后突然露出一双白靴,席易王子背着手从里面走出,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一袭淡紫色高腰纱摆裙的女子,她淡棕色的长发一半成云髻一半散下,上好玉质钗成扇形倒扣在女子发髻一侧。她的五官很有异国味道,却又不突兀张扬,她的气质很内敛平静,站在席易王子身边,两人正真是应了一句成语--金童玉女。木司南率先开口:“席易王子,紫荆郡主。”伽洋子连忙也慌张开口:“席易王子,紫荆郡主。”苏小荷一直没吭声,知道了席易王子与紫荆郡主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才淡淡开口:“在下苏小荷,给席易王子与紫荆郡主请安。”紫荆郡主看着苏小荷微微歪头,双眼一挑:“这就是梁家布料铺的苏小姐吧?”她的声音柔柔的却不腻人,脸上的笑容也很是温和,“母上非常喜欢你们家的布料,遂这次喜服,说什么也要用你们家的。”她顿了顿,见苏小荷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又轻轻一点头,“有劳了。”伽洋子被带下去帮紫荆郡主量身测数,苏小荷便与席易王子坐在正屋等两人。席易王子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他的视线落在角落一个盆栽之上,这盆栽是青瓷底座,与这屋子满满木质雕刻的盆栽相差甚多,而这盆栽之上,更是只有一根枯枝,实在是难看至极。“暖春之时,竟有花叶会枯干至此。”苏小荷用杯盖轻刮茶沫,席易王子收回眼。“那本就是一死枝,又怎会发芽?”他说在,苏小荷拿着杯盖的手一顿,又敛瞎眼。席易王子也不再说话了,苏小荷将茶杯拿起,轻抿一口,意料之外,这茶竟不是什么好茶,却有一股老旧成苦的味道。或许是件倒苏小荷皱眉了,席易王子也跟着放下手中的杯子:“这是旧茶再次晒干,用冬日收藏的雪水泡制,味苦,却香。”这倒是一个稀奇的泡茶法子。苏小荷挑挑眉,突然想到曾经的一幕,那还是在离国的安凝楼,平安公主神神秘秘地端来一杯茶,悄悄放在她手边。苏小荷的瞳孔瞬间瞪得老大,满眼防备地瞪着平安公主:“你给我亲手泡的茶?”苏小荷的话里满是不可思议。平安公主狠狠一瞪:“怎么?”苏小荷倒吸一口气:“下毒了?!”平安公主把手中的茶杯一丢,恶狠狠地开口:“怎么?公主之令?苏啸夏你胆敢不从!”苏小荷真是用命去将这杯茶给喝下,意料之中,这茶的味道又苦又涩,还带着一股成旧的发霉味,苏小荷纠结地看着平安公主:“公主你可是用发霉的茶叶泡给我的?”平安公主狠狠砸了砸她的脑袋:“没品位。”她冷冷地撇了撇嘴,“这可是旧茶再次晒干,再用冬日收藏的雪水冲泡而成。味苦却浓厚,味涩却不缠嘴。”苏小荷将这个比做“平安公主的黑暗料理”,却没想到今天在这边境,竟然也能再一次喝到这茶。她下意识地抬起眼,对面席易王子依旧望着那颗枯死的盆栽,脸上表情依旧冷若冰霜。席易王子是记得平安公主的吧,不然这平安公主的习惯,他怎么会记得?苏小荷想自己的表情肯定不是很好看,又过了一会儿,伽洋子扶着紫荆郡主从里面走出,席易王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测好了?”伽洋子连忙点头:“是的。”席易王子抿了抿嘴,朝苏小荷招了招手:“好,那你随我下去吧。”苏小荷点头应许,接过伽洋子手中的尺子,与席易王子走进了里屋。苏小荷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让自己保持专业地测量尺寸,可当她的手拉着尺子围到席易王子的腰时,她的脑海里再一次蹦出那日桃花林的场景,苏小荷手中的尺子一紧,勒得席易王子一疼。苏小荷脑子短路了突然开口:“席易王子,你当真是爱紫荆郡主?”席易王子转过身,一脸漠然地看着苏小荷。苏小荷后悔得只想咬自己舌头--她问的这是什么问题?可话既然已经出口,便是无法收回,苏小荷咬咬牙,干脆再继续问下去:“席易王子可有心爱的人?”窗外天色黑了又亮,门外人们走了又来,伽洋子敲着二郎腿坐在楼下,她伸了伸懒腰,一脚拦截住一个想走进来的客人:“喂!小子,今儿个这梁家布料铺打烊!”外头来的客人两眼一横,不满地抱着胳膊:“小屁孩快闪开,别惹得老爷们生气,倒时候不给你们家做生意。”伽洋子一哼,说话更是霸道了:“本小姐说了不做生意就是不做生意!你快闪远点,看得我眼烦!”“嘿!小丫头,哪里有开着大门不做生意的啊?”“哼!我就是乐意开着门,我就是想晒太阳,怎么?不行了?你咬我呀!”伽洋子和人斗嘴的声音再一次从楼下响起,苏小荷无奈地摇摇头,走到房门口,“咯吱”一声将房门关上。她的视线落在面前架起的衣服之上,这是红色的布凤衣,上样式是她设计了几个晚上才定下的,而上面的花纹图案,更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龙凤戏珠代表了席易王子与紫荆郡主高贵的地位;盛开牡丹预示着付文与黄圣两国国泰安康;玫瑰金线盘丝纽扣象征两人夫妻生活美满,而现在,苏小荷绣着的双圆图案,则是她这个手工者对两位心人最诚挚的祝福,祝福二位圆圆满满。双圆图案就差一针,苏小荷的手再一次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平安公主苍白着脸,跪在地上与离皇说:“我已经有了身孕”的样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苏小荷承认,她真的无法把这个双圆图案绣完。嫁衣是伽洋子与木司南连夜送到付文国皇宫里的,伽洋子回来后,不断地和苏小荷说紫荆郡主见到嫁衣时激动的表情:“苏姐姐,紫荆郡主说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嫁衣。”“是么?”苏小荷一挑眉,“难道她之前还见过其他嫁衣不成?”“诶?”伽洋子没听出苏小荷的话里带刺。“呵呵,好吧,承蒙紫荆郡主的厚爱,她要真喜欢,下次她的嫁衣,我还帮她做。”苏小荷的话音刚落,木司南正好从外头走进来,他诧异的表情很明显是听到了苏小荷的话,他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开口:“苏小姐真是说话爱开玩笑。”苏小荷懒得搭理她,只是冷冷一哼,木司南知趣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又开口:“席易王子与紫荆郡主为感谢二位,特请两位参加他们的喜宴。”“好啊好啊!”“我不去。”伽洋子与苏小荷的声音同时响起,木司南与伽洋子都好奇地回头看着厉声开口的苏小荷,她烦躁地甩袖子扭头就想走,伽洋子连忙拉住了她。伽洋子可怜兮兮地看着苏小荷,苏小荷更加烦躁了:“付文国王子与黄圣国郡主的成亲里,关我这个离国小老百姓什么事情?我想睡觉!”“苏小姐,紫荆郡主可是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带你去,她非常喜欢你做的凤衣。”“所以呢?”苏小荷一下抢过木司南的话,“谢谢紫荆郡主的厚爱,小的无福消受。”苏小荷离开的步伐异常坚定,她的气场吓到了柔声的木司南,木司南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趴在伽洋子身边问道:“伽洋子,苏小姐是不是暗恋席易王子啊?”“我觉得很有可能诶,我和苏姐姐在一起这么久了,从来没见过她有太大情绪波动,可是自从见了席易王子之后,姐姐就一直郁郁寡欢的,会不会是姐姐喜欢席易王子,可是席易王子已经有了婚约,所以她就难受了啊?”伽洋子跟着小声说着,接着,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深深叹了口气,满脸可怜地看着苏小荷的背影......最后的最后,苏小荷还是来到了席易王子与紫荆郡主的婚礼。而且,她还特意穿着一件大红的衣裳,带着最华丽的鱼尾钗,画着淡妆,昂首挺胸地走上轿子。坐在她对面的伽洋子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手:“苏姐姐,我们这可是去参加喜宴不是自己去拜堂,你穿成这样......”她顿了顿,“哎,算了,姐姐你可千万要克制住自己,别抢婚啊。”苏小荷冷冷一哼,故意不去解释,果然,等在城门口的木司南看到苏小荷时,跟着倒吸一口气。伽洋子焦急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他跟着无奈地耸耸肩,看着两人焦虑又不敢开口的样子,苏小荷的心里没由得开心。想和她苏小荷斗?你们还嫩了点!轿子一路来到付文国皇宫,苏小荷与伽洋子见过席易王子与紫荆郡主后,鉴于婚礼在三天后举行,两人便被安排住到浏月阁小住,而四周住着的,则同是前来参加喜宴的其他国家的权贵们。伽洋子已经一天没见人影了,苏小荷用脚趾头来想,也知道是和木司南去鬼混了。听木司南说,离皇也来参加喜宴了,已经到了,被安排在了明英殿,靠近席易王子住的书坊殿。伽洋子一听到这话时,便死活要木司南带她去见识见识离皇,说是难得可以距离离皇这么近。苏小荷对离皇可是一丢丢的兴趣都没有,用不舒服的借口打发走了两人,她便又无所事事地坐在浏月阁门口,她犹犹豫豫的,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远处。苏小荷鼓起勇气跑到紫凝楼,这是紫荆郡主在付文皇宫住的地方,此时紫荆郡主正与席易王子在书坊殿,这里空空如也,下人们都在干自己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正屋大门,果然,里面一件繁华红色嫁衣正静静挂在正中央,上面是她亲手手工一针一线绣制出的图案。鱼尾钗被苏小荷从头上取下,她紧握着发钗,对准了这嫁衣。苏小荷很清楚,如果她狠心一用力,这嫁衣便会被她手中尖锐的钗尾给刺破。苏小荷此时满心都是恨,平安公主的样子不断在她心里冒出,她与席易王子在桃花林拥吻的样子;她被离皇训斥脆弱的样子;她提到席易王子甜蜜却又痛苦的样子,苏小荷的手落在这嫁衣上,刚想狠狠戳下,接着一个身影突然从门外闯进,一把把她扑倒在一旁。苏小荷手中的鱼尾钗尾戳进了来人的胳膊里,来人倒吸一口气,一抹鲜红色从伤口中流出,终于换回了苏小荷的一点理智。天啊!苏小荷摇了摇头,她刚刚在做什么?这可是要砍头的死罪啊!来人歪着脑袋看着还在发呆中的苏小荷,然后起身,也跟着把她拉起,他的声音充满了玩笑:“果然,我就猜到,到紫凝楼来能看到好戏。”来人笑了笑,“姑娘,你这是想毁了这嫁衣吗?”苏小荷只觉得这声音是无比的耳熟,她猛然回头,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正笑嘻嘻地看着她,她只觉得全身血液在一瞬间都沸腾了,她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而对面人只当她是被当场干坏事抓包不知道怎么开口,便继续逗趣着:“刚刚我在路上听到一男一女对话,说是有一个女的喜欢席易王子喜欢得发疯,还说怕这女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疯狂事情来。果然,我才是一到紫凝楼,便见到了你。”他说着,顿了顿,“姑娘,你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喜欢席易王子喜欢得发疯了的女子吧?”对方滔滔不绝地讲着,苏小荷依旧处于呆愣中没有回答,对面人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姑娘别紧张,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毕竟是为爱所困,也不羞耻。”他顿了顿,继续说,“不过姑娘,席易王子马上就要成亲了,你这么喜欢他也无济于事,不如你换个目标?喜欢喜欢我?我现在可是还没有家室的哦。”这说话的人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这么一笑,眼睛更是像带了电般,闪得要命。苏小荷无奈地撇撇嘴:“傅倾圣,你是不是见到每一个女的,都要这么调情一番?”“哎呀!姑娘,你竟然认识我,你叫什么名字?”傅倾圣惊讶地看着苏小荷,苏小荷这才想起如今自己穿的是女装,傅倾圣并不认识,她顿了顿,轻轻一咳:“傅大将军久负盛名,人间早已流传各种将军的画册,所以小女子知道大将军,也不为奇怪。”她解释道,然后想了想,继续开口,“在下小荷。”苏小荷和傅倾圣并肩坐在浏月阁的屋顶,接着便见木司南带着伽洋子从外头走进来,又过了几秒,伽洋子疯一般冲出门,对着站在门口的木司南大喊:“啊啊啊啊!姐姐不见了!姐姐不见了!救命啊!!!”然后又见原本悠然自得的木司南脸色一下变得难看惊悚,他跟着发疯了般抓着伽洋子的胳膊就往外跑:“完了完了,你姐姐会不会想不开,跑去向席易王子表白,或者向紫荆郡主摊牌啥的吧?完了完了,我们一定要在她干出这傻逼事情之前阻止她啊!”才是三秒钟,两人飞奔的身影瞬间在苏小荷的视线中消失不见,苏小荷无语地咽了咽口水,一旁傅倾圣却哈哈大笑出声:“你的朋友都这么逗吗?”苏小荷撇撇嘴,反击道:“随身保护离皇的工作都这么轻松吗?”傅倾圣耸耸肩,伸手指着远处,苏小荷好奇地凑过脑袋,只见前面一片参差不齐的都是皇宫的屋顶,实在没什么特别。见苏小荷还没有明白,傅倾圣无奈地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往前一指:“看到那片黄色屋顶没?”他顿了顿,“那就是明英殿,离皇住的地方。”苏小荷还是不明白地看着傅倾圣,傅倾圣用手狠狠敲了敲她的脑袋。“小荷你怎么这么笨?我现在坐在这里,就可以看到明英殿,就可以随时掌握离皇安全问题。”他说着,接着朝着苏小荷嘿嘿一笑,“所以,我可是在坚守岗位之中哟!”苏小荷简直要朝他身上泼凉水了,她无语地哼了哼,爬下屋顶,想回屋去睡个回笼觉,不料傅倾圣跟着也跳了下来,还跟着她往屋子里走,苏小荷懊恼地回头看着他,一脸地不明白,傅倾圣耸耸肩摊摊手。“小荷,我是怕你一激动,又去干什么不该干的事情,所以我要跟着你。”他说着,顺便又晃了晃自己受伤的手背,“而且吧,我这手是你坑的,你得负责。”“负责?”苏小荷一挑眉,“你要我怎么负责?娶你了?”她故意呛傅倾圣,却没想到他竟然乐在其中。“你要想娶我我倒是不介意。”傅倾圣笑得好不开心,“可我还是要跟着你,我怕你做傻事。”这人还真是一根死脑筋到底,之前的她怎么没发现?苏小荷无奈地撇撇嘴,继续说:“我现在要去睡觉。”傅倾圣连忙点点头:“我跟你一起睡。”苏小荷倒吸一口气:“我要去洗澡。”傅倾圣继续点头:“一起,我正好昨晚也没洗。”苏小荷撇撇嘴:“那如果我要如厕呢?”傅倾圣一挑眉:“我好像也有点想了。”............苏小荷要收回之前的那句话,傅倾圣不是这么死脑筋,而是怎么这么没脸皮。她气急败坏地抓着傅倾圣的胳膊:“你这人,是不是对谁说话都这么调戏?”她分明是要生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话说出口,竟然带着一股撒娇抱怨的味道。傅倾圣看着她的眼神寓意深长,苏小荷还想解释,却越解释越乱,末了,傅倾圣往后退一步,一脸正经地看着她:“我觉得,小荷姑娘,你对我有意思。”他说着,阳光逆着射进屋子,傅倾圣说着这欠扁的话,而又严肃认真的神情,竟然让苏小荷觉得熟悉,像极了小时候一个所谓的“好师兄”,每次和她说话的样子。傅倾圣见苏小荷没有开口,继续说道:“小荷姑娘,你不能这样。姑娘应当洁身自好。”他顿了顿,突然嘴巴咧开老大,“但是如果你要坚持,那小的只好从了。”傅倾圣说着闭上眼睛,一幅要上火场,任君处理的样子,苏小荷气得牙痒痒,接着只听见屋内传来一声惨叫声,再接着,苏小荷一脸开心地走出大门,她的身后,傅倾圣红肿着一只眼,气急败坏地吼着她的名字。苏小荷被傅倾圣抓着去请客吃饭,说是要当什么医疗费用。吝啬如苏小荷,竟然丝毫不恼,她双手一挥,直接洒下重金请傅倾圣去最贵的酒楼吃黑红三剁。她心情好,尤其是看到傅倾圣这一脸憋屈小媳妇样,苏小荷没由地开心起来,请吃一盘黑红三剁算什么?就算是让她请吃十盘,她也乐意。苏小荷乐呵呵地看着傅倾圣红肿的眼睛,接着,只见傅倾圣突然脸色一白,跟着捂着嘴冲了出去,苏小荷惊讶地看着只动了一筷子的黑红三剁,她连忙冲出去,傅倾圣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激动地大喊:“水,水水!我要水!!”他的眼珠瞪大老大,苏小荷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惊慌的样子,哪怕是面对离皇,或者是站在沙场上,“小荷快给我水啊!辣死我了!!”半个时辰后,在整条街上的人都被吼叫声震得好奇探出脑袋后;在酒楼老板吓得直接赔偿苏小荷与傅倾圣十盘黑红三剁后;当这十盘黑红三剁都被傅倾圣直接倒垃圾桶后,傅倾圣一脸青紫地抱着胳膊走出酒楼大门,苏小荷憋着笑跟在他的身后。路边还有人不断地朝着傅倾圣指指点点,他剑眉一横,目光冷冷扫过一行人,最后落在身旁一脸淡然的苏小荷身上:“想笑你就笑,憋着小心内伤。”苏小荷“爽朗”的爆笑声震彻街道,导致付文国有很长一段时间流传着一个故事,是关于黑红三剁的--说是一天街上来了一男一女两个怪人,男子吃了一口黑红三剁,接着猛然冲出酒楼,连连大吼,声音雄厚无比;而那女子,则跟在男子身后大声哈哈笑,声音银铃悦耳,中气十足。所以黑红三剁,不但好吃,而且还能长人力气。而这个传说,在千年后,流传到国外,演变成了一个水手吃菠菜能变得力大无穷的故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自从傅倾圣被苏小荷辣得半死后,他似乎更赖上了苏小荷。至少伽洋子是这么想的,她每天出浏月阁,便能见到傅倾圣一脸阳光灿烂地朝她挥挥手:“伽姑娘早上好。”“傅大将军。”伽洋子礼节性地朝他俯身万福,“又来等姐姐吗?”傅倾圣点点头:“姑娘是去见木司将领吗?”伽洋子也点点头,再次俯了俯身万福道:“在下先行一步。”傅倾圣连忙侧身让伽洋子走去,伽洋子满脸感叹地摇摇头,心里只想这傅大将军是多么的苦命。他每日定时站在浏月阁门口等苏小荷,却不知苏小荷的心里只有席易王子。只是伽洋子不知道的是,傅倾圣也每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息,心想这女子是多么的可怜,年纪轻轻,竟然就喜欢上比她大一轮的木司南......傅倾圣还在伤感伽洋子的未来之中,苏小荷正好从里面走出,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在发呆做什么?”“伤感伽姑娘的未来。”傅倾圣想都没想便接到。“伤感她的未来做什么?”苏小荷无语地撇撇嘴,“你要是实在闲得无聊,不如去守着离皇,你这样天天玩忽职守,也不怕离皇一生气,撤了你大将军的名号?”傅倾圣一听这话,竟然马上来了兴致:“若我真被撤了这名号,倒也落了个清净。我便可以天天游山玩水,以海为靠,以山为家,不再穿这金盔厚甲,不再挥这银锋利剑,两袖轻荡,悠闲自得,岂不美哉?”他玩笑却又认真的表情让苏小荷久久呆愣,傅倾圣嘴角翘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挑挑眉,“若我一日真如此,小荷姑娘可愿抛下这布料铺的生意,与我游山玩水,以海为靠,以山为家?”傅倾圣的眼里闪烁着苏小荷从未见过的光芒,竟然她觉得一直喧闹的心在这一刻莫名地沉寂了下来,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对她喊着什么,苏小荷听不见,只觉得心弦突然被拨动了一下,只能用傻笑来掩盖。“傅大将军这是在向小女子求婚吗?”“如果你这么想,在下也不会否定的。”傅倾圣的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嘴边的笑容映着这满园春色甚是好看,苏小荷扭过头,看着远处开得正好的花朵,忽而莞尔一笑:“若有一日,傅大将军真如所说,抛下名利盔甲,放浪一生与山水之间,那小荷必定舍身相赴,且不说是大海高山,就是火海刀山,也在所不辞。”“小荷姑娘,这可是你说的哦。”“诶?”傅倾圣的音调突然变得玩味,整个温柔缠绵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充满了阴谋感,苏小荷错愕地抬头,她呆萌的双眼对上了他坏笑的眸子,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苏小荷心里蔓延开来。果然,傅倾圣自动把苏小荷说的“舍身相赴”,与“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划上了等号,当然,如果要细说的话,是苏小荷的“福”,可与他同享;而他的“难”,苏小荷得同当。就像此时,四月十六,是席易王子与紫荆郡主大婚的大喜日子。傅倾圣作为离皇的贴身保护大将军,被安排在靠近离皇坐席旁的圆桌之上,以方便保护离皇的安全,而苏小荷,不但大清早就被人从被子里拖起,此时也被安排坐在了傅倾圣的身边。苏小荷就不高兴了,她向来不是爱出风头的人,此时做得离离皇这么近,先不说万一她被认出来了怎么办,就算她没被认出,她必须坐有坐相、吃有吃相。“傅倾圣,你把我拉到这里坐,是在逗我玩的对吧?”苏小荷挑挑眉,一脸地不可置信。不料傅倾圣却大方地点点头:“确实,逗你玩。”他抿抿嘴,“我一个人坐这多无聊,没有你在这里逗逗,我都快要睡着了。”“喂,这是你的职责所在好么。”“可是,小荷姑娘不是也亲口答应,‘舍身相赴’于在下吗?”傅倾圣一挑眉,苏小荷语涩。好吧,陪就陪吧,只是现在,明明是苏小荷的大鸡腿,怎么落到傅倾圣的碗里了?傅倾圣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苏小荷,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大坏事一般:“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有福同享的吗?我不过就吃了一个大鸡腿啊!”他摇摇头,看着苏小荷一脸不满的样子,又把鸡腿往她碗里一丢,“好了好了,你要不高兴,这鸡腿你拿回去就是了。”他叹了口气,声音充满了无奈何叹息,“哎......还说什么舍身相赴呢,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啊......”傅倾圣还在一旁感叹着,苏小荷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盘中的鸡腿,这鸡腿不仅个大,皮更是炸得金黄,上面有一层薄油而又不腻,一看味道肯定很好。但这一切美好,都被这一个咬了大口的缺口给硬生生抹杀,而这罪魁祸首竟然还撑着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傅!倾!圣!”苏小荷咬牙切齿地低吼着。“啊!参见付文王。”苏小荷话音还没落,傅倾圣便轻喊出声,他一本正经地站起,毕恭毕敬地朝着前面抱拳鞠躬,苏小荷也连忙回头,只见席易王子正一身红袍地站在她的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在呆愣中的她。苏小荷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傅倾圣连忙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提起:“还请付文王谅解,小荷姑娘精神不是很好,总是慢半拍。”他解释着,苏小荷杏眼大瞪,刚想解释,席易王子却接着开口。“无妨。”付文王微微一笑。“恭喜付文王,今日可是付文国的大喜日子。”傅倾圣接着举起酒杯,先敬了付文王一杯。“多谢傅大将军吉言。”付文王的杯中酒只喝了一半。而与此同时,紫凝楼前,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了骚动声,接着只见穿着凤冠红衣的紫荆郡主婷婷而立,由喜娘扶着,走出紫凝楼。喜娘的嘴角都是笑,她扶着紫荆郡主上了花轿,再大声喊了一句“起轿”,席易王子骑上红花马,“吁”地一声,朝着书坊殿走去。而当一队人马走到书坊殿门口时,苏小荷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紫荆郡主被红盖头遮着,精致的红衣完美地勾勒出了她的身材,她纤纤玉手提着红花绸缎的一头,另一头,席易王子紧紧拽着红绸,背对着众人,望着面前的紫荆郡主。苏小荷见不到席易王子的脸,只觉得这两人在此时,看上去是如此般配,如此深爱对方。她都没注意到,她的手已然将椅背上的红布抠破,若不是傅倾圣悄悄抓住了她的手指,她定要将这木质的椅背,也给扣出一个大窟窿。傅倾圣打趣的声音从苏小荷头顶传来:“小荷姑娘看上去很不喜欢这场大婚喜宴。”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严肃,“难道伽姑娘与木司将领的话是真的,小荷姑娘喜欢席易王子?”“本姑娘的眼光没有那么差。”苏小荷冷冷一哼,见着席易王子拉着红绸,带着紫荆郡主慢慢走进书坊殿,里面付文国王与付文皇后正微笑地正襟危坐在椅子之上,接着便是“一拜天地”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是欣喜的样子,唯独苏小荷,她用尽了所有力气,也无法真心给这两位新人送上祝福。苏小荷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抱着眼不见为净的态度,与傅倾圣打了个招呼,以“上茅厕”为由,悄悄溜了出去,跑到后院吹风。夜晚的风凉飕飕的,苏小荷叹了口气,接着干脆往草地上一躺,看着天空,数着满天繁星玩。她只在想,席易王子今晚抱着满怀软玉之时,会不会想到平安公主,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可她转念又想,即使席易王子想了平安公主,那又如何?他们两此生已然是不可能了。苏小荷突然觉得满心的不平,为平安公主不平。夜晚的空气明明是凉,她却莫名觉得透不过气。她站起身,回头看着书坊殿一片喜悦的红,转身想继续往深处走一点,却突然一个身影从黑暗中冒出,狠狠将她撞到在地,那个身影慌慌张张的,却在这零星的烛光中,让苏小荷觉得异常的熟悉。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她心里默默窜起,她想都没想,拔开腿就往黑影消失的方向冲去。可奇怪的是,黑影跑到御花园后便突然不见,苏小荷迷茫地站在御花园中四周张望,再过几秒,一片喧闹声从四周传来,一群士兵悉悉索索地从大堂冲出来,再接着,一束光打在苏小荷的脸上,苏小荷下意识地往里面躲了躲,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抓到刺客了!”再接着,一群人猛然扑向苏小荷。几把剑在烛光的照射下闪着明晃晃的银色在苏小荷眼前晃悠,她连忙站定不敢动,任凭士兵们将她抓住,接着,只见紫荆郡主被人扶着颤巍巍地从外面走进,她的红盖头已然被摘去,脸色苍白像是受到了巨大惊讶的样子,她的胳膊处还包着简单的白纱,上面已然被鲜血浸透。紫荆郡主看着苏小荷的样子盯了许久,然后摇摇头:“我不确定是不是她,我刚刚没看清,太可怕了。”紫荆郡主的声音糯糯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苏小荷的身上。苏小荷跟着就明白了什么事情--紫荆郡主在拜堂时遭刺客暗算,被伤到了胳膊,而刺客逃亡的方向又正好是御花园,所以众人追到御花园,见到在这里休息的苏小荷,便直接把她抓住,误当成刺客了。原来一些都是误会,苏小荷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我不是刺客。”她说着,刚想指向右后方黑影逃跑的方向,可她的手一顿,突然想到那个黑影熟悉的身影......“我刚刚看到了一个黑影往这个方向跑去!这边--我确定!”苏小荷指着左后方,面前付文国国王满眼的疑虑,朝身后挥了挥手,接着一群士兵整齐地朝着苏小荷指的方向搜查过去。苏小荷在心里默默祈祷刺客不要被抓住,果然,过了小半个时辰后,一个士兵从远处跑回来,双拳一抱:“回报国王,四周都查过了,没有刺客的影子。”苏小荷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却不料架在她脖子上的银剑靠着她脖子更近了:“贼喊捉贼!”付文国国王厉声喝道,“抓起来!”“喂!我是席易王子与紫荆郡主的喜服师傅啊!我怎么可能是刺客!”苏小荷气急败坏地吼着,可付文国国王丝毫不听她的解释,眼看着她就要被拖走了,跟着来看热闹的木司南和伽洋子连忙喊住了她。见木司南也认识苏小荷,付文王的表情松了一点,苏小荷跟着松了一口气,心想木司南和伽洋子如此了解自己,肯定会替自己说话。可不料,木司南看着苏小荷的眼神很是奇怪,苏小荷心里申请一个不好的预感,果然伽洋子惊讶又焦急地开口:“姐姐,你当真去和紫荆郡主抢亲了?”苏小荷大张着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开口,木司南更急着道:“姑娘,我们都知道你喜欢席易王子,可是这......这天意不可违呀!哎!”这样可好,原本只是众人的猜测,如今经过木司南与伽洋子的话,瞬间成了铁证。苏小荷只能在心底大喊:这两个猪一样的队员,而面前,付文国王想都没想直接大吼一声:“押走!”眼看着苏小荷就要被士兵们押送得越走越远了,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拦截下了押送她的军队。“傅倾圣!”苏小荷激动地大叫,“救星啊!”傅倾圣耍酷地扭了扭脑袋,用手轻挑额前的刘海:“娘子别叫,为夫这就要救你。”他凑过脑袋,趴在苏小荷耳边轻说着。接着,就只见他拿出腰间的将军令牌:“在下离国大将军傅倾圣。”他对着押着苏小荷的士兵们说着,士兵们连忙齐齐单膝跪下。“参加傅大将军。”看着士兵们毕恭毕敬的样子,别提傅倾圣笑得多得意。苏小荷也很配合地表现出一幅小媳妇样,可怜兮兮地看着傅倾圣向他求助,他果然很霸气地朝着苏小荷走过去,当着所有士兵的面,一把将她搂住:“你们认错人了,这姑娘是我贱内,你们是否抓错人了?”傅倾圣搂着苏小荷的腰,样子熟练又享受。苏小荷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烧,傅倾圣搂着她的胳膊让她很是心跳加速。可她表面上还维持着淡定享受的样子,并且还把脑袋歪着故意斜靠在他的肩膀上,在外人看来,他两可真是一对恩爱夫妻。士兵们看着两人的样子面面相觑,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抓着苏小荷的手松了一松。苏小荷心里立刻喜悦了起来,可没想到,再下一秒,一个黑色纱网从天而降,她与傅倾圣的尖叫声同时响起......五分钟前,苏小荷还站在宽广的草坪之上;而这五分钟之后,她便被关在了地牢之中,苏小荷抱着腿一脸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她身边傅倾圣叹了口气,撞了撞她的胳膊:“喂,你怎么不说话啊。”苏小荷挑挑眉:“傅大将军,我真以为你可以把我救出去的。”傅倾圣点点头:“我也以为。”苏小荷懊恼地叹了口气:“可为什么现在我们成这样了?”傅倾圣抿抿嘴:“也许是他们把我当成同谋了?”“你确定是也许是?”“......好吧,他们就是把我当同谋了。”傅倾圣一脸小媳妇委屈样坐在苏小荷的身边,苏小荷在十分钟内叹息第一百次后,傅倾圣终于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跟着叹息起来。“要不,我们逃吧?”傅倾圣突然开口,苏小荷一愣。“怎么逃?”苏小荷奇怪地问,傅倾圣神秘一笑。付文国皇宫的监牢从没现在这个热闹,重犯傅倾圣突然闹肚子疼,脸色苍白,口吐白沫。一旁的苏小荷哭得撕心裂肺,不断地喊着看守大人的大名。看守大人这下犯难了,他要是放这重犯出去寻医,自己肯定死罪难逃;可这重犯又是离国的大将军,若在付文王正式下旨之前他有什么好歹,自己肯定依旧是死罪难逃。看守大人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苏小荷哭得眼睛都红肿了,她纤细的手紧紧扣着看守大人的胳膊:“你没看到他都要疼死了吗?万一傅大将军有什么好歹,你这小命担当的起码?!”看守大人被苏小荷这气势吓到了,连忙招呼了一行士兵来架起傅倾圣就往外走。傅倾圣“哎哟哎哟”的挣脱开众人的手,顺势一溜靠在苏小荷的胳膊上,旁人见着就要来扶,苏小荷连忙厉声制止:“你们这些粗手粗脚的家伙,万一碰坏了傅大将军怎么办?”“傅大将军又不是泥人,还怕这么碰坏?”看守大人小声嘀咕道,“再说不拉着你们,万一你们跑了怎么办?”“大人,你这是不相信我们的人品了?”“当然不信了。”看守大人想都没想就反驳,苏小荷一听这话,立马来气了:“大人!说话要有证据啊!先不说我们想不想逃,就算我们想逃,大人您看看傅大将军这样子,他能逃得了吗?您在看看我这样子,我这么柔弱女子,能扛得了傅大将军一起逃吗?”苏小荷边说边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看守大人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过了好一会儿,看守大人才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姑娘,你刚说的,可是柔弱二字?”傅倾圣发誓,他真的是憋着气不让自己笑的,可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忍住。苏小荷架着他的胳膊开始发抖,她竭尽全力想按住他不让他笑得颤抖被发现,可最后,她还是没能成功。眼看着看守大人就要发现傅倾圣的异常了,苏小荷心里一慌,傅倾圣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荷你听我的,我数三下,你撒腿就跑。”苏小荷错愕地抬起眼看着傅倾圣,他的双眸在银色月光下异常的好看。苏小荷莫名觉得心安,在坚定地点点头,抱着与傅倾圣一起“逃跑浪迹天涯”的心情......“一、二----”!!!这什么情况?傅倾圣只喊了两下,人就跑了?!先跑了?!飞奔而逃了?!苏小荷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头也不回的身影,接着看守大人大喝一声,士兵们气势冲冲地将苏小荷扑倒在地,不过十秒钟,苏小荷如被捆的粽子般,被众人抬回了监狱。苏小荷就懊恼了,怎么她接触的男人都这样?她还记得小时候的何尔翎,也是这般有一个“偷跑计划”,最后她做了“偷”,他做了“跑”。没想到这个傅倾圣居然与何尔翎如出一辙,直接将她丢下,自己一个人倒先溜了。天啊!苏小荷郁闷地看着黑乎乎的监狱,她苏小荷逃过了黄二丫的温柔乡;闪过唐老先生的戒尺严规;拼过了无数次沙场恶战;躲过了离国的无人地牢,最后竟然要在这莫名其妙的付文国监牢里死去!而且,不是吓死的,不是黑死的,竟然是被饿死的!是的!她苏小荷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唯一一个鸡腿还被傅倾圣那个坏人给咬了一口,她真的好饿啊......苏小荷觉得若千年后,世人要写一个“千种奇特死法”,她必定能首当其冲。苏小荷苦笑了一下,只觉得现在真的不是一个可以自己打趣自己的时候。她绝望地靠在墙上,心想着该如何让自己不要这么饿,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光芒。这场景很熟悉,像极了当初她在离国地牢时,傅倾圣突然推开地牢大门,那个时候,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来也是如此的耀眼。“喂!咱可以走了!”外面有人喊着苏小荷的名字,硬生生地打断了苏小荷的回忆。她一愣,突然又想起,之前在地牢时,傅倾圣也是这么喊着自己的--喂!苏啸夏,快走啦!连这场景都这么像!苏小荷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只是在感慨着自己这饿晕到都出幻觉了,她无奈地闭上眼睛,一幅绝望到死的表情,直到突然身下一空,一双胳膊将她悬空抱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欠扁得不能再欠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姑娘,你这是爱上监狱,不想走了吗?”苏小荷猛然睁开眼,傅倾圣一脸温柔地看着她,苏小荷的胳膊还下意识地勾着他的脖子,动作是说不清的暧昧。一瞬间,苏小荷的心跳如沸腾了般不断地跳跃,泡泡画作心型在她心底不停翻滚,傅倾圣帅气地抱着她大步走出监狱,而她则一直呆呆地看着他的下巴。这是苏小荷第一次发现,傅倾圣的下巴竟然是如此的好看,微瘦却又不尖,棱角分明的,充满了硬汉锐气。苏小荷不仅看得有些发呆,直到傅倾圣的声音再次传来:“怎么这么重啊…..小荷姑娘你确定你是一天没吃饭吗?”苏小荷突然觉得,傅倾圣的下巴又丑又难看,长在这个世界上,分明就是侮辱观众的眼睛,所以抱着“为民除害”的想法,她直接一个拳头,狠狠砸向了这个惹人厌的下巴......明英殿内,傅倾圣正拿着毛巾敷着下巴,他恶狠狠地看着面前正对鸡腿大快朵颐的苏小荷,苏小荷举着鸡腿装傻嘿嘿一笑:“好吃!”她的嘴角都故意叼着一块鸡皮,傅倾圣恶心地扭过头,不忍去看她的样子。当最后,苏小荷“吧唧吧唧”地把盘子里所有鸡腿都吃完时,傅倾圣也已经离开了明英殿,苏小荷放下盘子走出门,只见伽洋子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苏姐姐。”伽洋子一下子扑到了苏小荷的怀里。“伽洋子,你竟然背叛我!”“苏姐姐,傅大将军对你是真爱呀!”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苏小荷瞬间呆愣在了原地。“伽洋子,你脑子都装了什么东西?”“姐姐,是傅大将军亲口说的呢!”亲口说的?不知怎么,听到这话后,苏小荷竟然觉得心里莫名地害羞了起来,伽洋子却没发现苏小荷的异样,她继续说道:“傅大将军可是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大声说,他打包票这事情一定不是你做的,说你肯定没这么聪明,做得出行刺这事情。”伽洋子叹了口气,“姐姐你可知道,傅大将军说这话的时候,那表情,坚定的样子,他如此信任你,一定要将你保释出来,简直太感人了!”苏小荷僵硬着嘴角扯了扯,原本还欣喜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她如一阵风般冲出去。而与此同时,正骑着马,率领大军队护着离皇回明英殿的傅倾圣突然打了一个大喷嚏。他下意识皱皱眉,用手擦了擦鼻子,接着,便听见一个千里传音--傅倾圣,你这个贱人,老娘恨你!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傅倾圣挑挑眉,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可四周的士兵们都低头继续往前走,好像没人听到这声音般。难道是幻觉?傅倾圣奇怪地摇摇头,继续骑着马往前。一场好好的成婚喜宴因为一个莫名的刺客而毁掉,紫荆郡主胳膊受伤惊吓过度直直喊着要回黄圣国,黄圣国国王大发雷霆,直喊着付文国太不尊重人,一气之下,将紫荆郡主带回,原本结谊的两国瞬间成为陌路人。白白失去了一个儿媳妇事小,少了一个结谊国事大,付文国国王一气之下将矛头直指离国,离皇跟着一怒,将所有责任全部推到写下保证书,说“责任肯定不在小荷姑娘”从而放出苏小荷这个疑似嫌疑犯的傅倾圣身上。而此时,所有问题的核心傅倾圣正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坐在浏月阁的屋顶之上,他的一旁苏小荷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傅倾圣,你当真不担心刺客的事情吗?现在付文国王和离皇可都盯着你呀。”她顿了顿,然后又开口,“这刺客一天不抓住,一天他们就不会放下对你的戒备。”“小荷姑娘这可是在为我担心?”傅倾圣突然说话,苏小荷一愣。“有小荷姑娘的担心,在下就没事啦!”傅倾圣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贫嘴,苏小荷坐在屋顶上,看着他,有些失神。之前在军队,她怎么没觉得傅倾圣是个如此爱耍宝的人?“小荷姑娘莫不是看在下太帅,爱上在下了吧?”“傅倾圣,你想多了。”苏小荷说着扭过脑袋,傅倾圣轻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荷你说实话,你当真不是刺客?”苏小荷听到傅倾圣这么一问,冷冷一笑:“我如某人所说的又笨又蠢,怎么可能当得了刺客?”傅倾圣一听,知道她是在损自己,但他也不恼,依旧哈哈大笑:“那就是了,那我还怕什么?我又没有办错事,放的是好人。”他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苏小荷直觉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就能解决。一国之君如离皇和付文国国王,他们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将傅倾圣给放了?可看着傅倾圣这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苏小荷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当事人都不在乎,那么她又在这里瞎操心什么。夜晚的风吹得有些冷,也不知道是真的风寒了还是她心情不算好。苏小荷抱紧了双臂,转身就要跳下屋顶,傅倾圣的声音突然又在身后响起,这一次,他的声音严肃至极。“小荷姑娘,刺客到底是谁。”傅倾圣这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苏小荷下屋顶的腿一软,差点摔了下去,但她还是保持着镇定:“我不知道。”傅倾圣没有吭声,只是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往旁边一放,继续开口:“哦?你确定?”苏小荷“嗯”了一声,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但她下楼梯的速度哪里有傅倾圣快?苏小荷还差两隔楼梯没能挨到地面,傅倾圣一个转眼,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苏小荷有些懊恼自己的腿怎么没他的长,而他这次眼神灼灼:“御花园就只有你一个人,你要看不到刺客,谁能看得到?”“笑话!御花园那么大,刺客往哪儿不能跑,我怎么就一定能看到了?”“确实,但众人分明见到刺客的方向往你那儿跑,到你的地方,就不见了。”“所以呢?”苏小荷冷冷一笑,“我躺在草地上好好的,看星星看月亮多么惬意,怎么会注意到什么刺客?就算往我这边跑了,我没看到,难道不合理吗?”“所以你当真是没看到刺客?”傅倾圣抱着胳膊,苏小荷哼了哼。“傅大将军,这是在怀疑小女子吗?”“没有怀疑。”傅倾圣松开抓着梯子的手,让苏小荷从梯子上跳下来,“我是肯定。”他突然道,苏小荷瞪大了眼睛,“你在撒谎,你不但见到了刺客,还清楚地看到了他往哪个方向跑去,不仅如此,你还故意指了另一边的方向来混淆众人的视线。”他顿了顿,苏小荷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脑子在瞬间高速旋转,再一次开启了各种搜刮解释的模式。但这一次,傅倾圣却没有给苏小荷任何思考的机会,他伸手直接在她身上点了几下:“眼睛会瞪大,眉毛回紧锁,手会下意识地拉着头发,脚还会不停地轻点。”他顿了顿,“这就是你在撒谎的痕迹。”苏小荷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拉着头发的手和不断点着的脚,然后又连忙眯了眯瞪大的眼睛。“哼,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那当然,我当然了解你。”两人的声音在同时响起,苏小荷倒吸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傅倾圣,他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想问什么,想质疑什么。傅倾圣的脸在此时,在这个角度,看上去是如此的蛊惑人心,他深邃的凤眸紧紧盯着她的脸,接着猛然靠近,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苏小荷一下就懵了,双脸跟在发烫,只记得他的眼里倒映着她慌张的表情,还有他突然开口的声音。“你就没有一刻觉得,我很熟悉吗?”他的话莫名其妙,却戳中了苏小荷心里的一根心弦,“苏、小、荷。”苏、小、荷。天啊!他刚刚喊了她什么?傅倾圣离着他越来越近,苏小荷的心越来越乱。傅倾圣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全名!他的脸在这一刻变得万分得陌生,然后脸渐渐得变小,五官也跟着缩小,这张脸缓缓推回近十年前,又成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可苏小荷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她只感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你到底是谁?”苏小荷仓皇地开口。“刺客究竟是谁?竟然会让你这么去保护!”傅倾圣的鼻尖就要碰到苏小荷的鼻尖了,他的眼里苏小荷的倒影越来越清晰,苏小荷只觉得自己喘息声越来越大,她的脑子再次飞速旋转......“要不打晕傅倾圣?不行,他比她力气大得多。”“或者装傻,装失忆?阿列,是不是要先摔倒地上或者撞到墙上受伤然后再装失忆?”“不行不行,干脆直接装晕好了!对对!!装晕!!”苏小荷不断在内心呐喊着:“装晕该怎么装?先是左脚勾起?然后人往左边一倒?”她跟着闭上眼,“啊啊!完了!晕错了方向了,腰闪了!!!”傅倾圣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装晕的苏小荷,他穿着靴子狠狠踹了踹她的腰,还故意踹着她扭闪了的左边,见她还在装死,直接拂了拂袖子,扭头便转身离开。苏小荷悄悄睁开眼看着傅倾圣越走越远的背影,下意识地舒了口气。但她并没有起来,依旧趴在地上,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前晚在御花园里,她见到的黑影。那个黑影,真的,真的,好像她啊......苏小荷的心口没由得一紧。如果被傅倾圣,发现了那个身影真的是她......苏小荷不敢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