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飞机倾斜着慢慢降下滑落到机场时，尤净文轻轻地推了推一直倒在自己肩头睡着的颜月。

“到了。”他说，颜月愣了愣，下意识地看着窗外。

望不到边际的灰色道路，还有几个飞机场的路标灯一闪一闪，颜月没有反应过来地问了尤净文一句，“这是哪里？”

“美国。”尤净文轻轻回答，“波士顿。”

颜月的眼睛瞪得老大，尤净文抿抿嘴，不再回答。

车子径直开到中心地带，ParkStreet的公园，那里，原本葱郁的草坪上，此时被铺满了粉色和红色夹杂的花瓣。一旁的树杆之上，七彩的气球正被高高悬挂在上面，微微飘扬。头顶的阳光很是灿烂，金黄色的，洒向地面都是温暖无比。

对了！还有新郎新娘的照片，都被特意设计成了可爱的Q版样式，拴上了bling-bling亮的绳子，挂满了一棵一棵的大树。

颜月的嘴角，咧开一个淡淡的微笑，她轻轻地闭上眼睛，一阵清风飘过，一股淡淡的苦咖啡香飘过她的鼻尖，散在了空中。

接着，悠扬的钢琴曲从不远处传来，那是最爱的人离别时向上帝起誓的曲子——《卡农》，它代表着忠贞、坚持和守候，那是她最爱的曲子……

“这是我设计的婚礼！”颜月突然睁开眼，激动地对着尤净文喊着，“我梦中的婚礼！”她又说着，一个熟悉的男声，跟着在身后响起。

“是！这是我送给她的，梦中的婚礼。”他说着，颜月猛然回头，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正穿着白色的西装，衣冠楚楚地站在她的身后。

陆子歌！

颜月下意识地用手蒙住了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她朝思暮想的人，竟然此时此刻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朝自己伸出双手，他的眼里，是无比的宠溺，还有那曾经的温柔。

“陆——”颜月叫着他的名字，字才说出一个，她的眼前，便被一抹雪白色，给挡住。

这是一个穿着隆重婚纱的女子，她就直直地站在她的面前，硬生生地将她与陆子歌隔开。她的脸上，是精致完美的妆容，她高傲地昂着头，妙曼的身姿，一步一步轻盈地走向陆子歌。颜月不由地被这一幕看呆了，陆子歌微笑地朝着女子伸出手，颜月才发现，他那能挤出水的柔情眼神，压根，从开始，就未落在她的身上。

一张烫着金边的大红色喜帖，从天而降，正好盖在了颜月的脸上。颜月颤抖地拿下喜帖，上面，“新郎陆子歌；新娘池琳”八个大字，狠狠刺痛了她的眼。

前面，穿着大袍子的神父微笑地看着牵着手的两人，穿着婚纱的新娘池琳，娇嗔地看着陆子歌。

“你刚刚说，这是送给我的，梦中的婚礼？”她问，一旁，陆子歌点点头。

“真讨厌，你怎么知道这是我梦中的婚礼？你问过我了？”她略有霸道地反问，陆子歌轻笑，到底却又是不回答。

“你爱我什么？”池琳问，脸上飘起两朵红晕。

“爱你什么？”陆子歌微微一愣，反问道，面前，池琳嘟着嘴，搂着他的腰，问道。

“爱你……”陆子歌微微眯起眼，开始回想，“爱你的笑，爱你的认真，爱你的小霸道，爱你的闹腾，爱你的独立，爱你的毒舌，爱你的——”

“陆子歌！”对面，一直微笑的池琳突然打断他的话，“我有毒舌过吗？”她不满地问，陆子歌笑着揽过她的肩。

一旁，弹着卡农的紫色礼服裙女子身后，一个巨大的屏幕慢慢从地升起。原本飘在半空中的气球，突然一个个转变成了打光的聚灯，全部照向了大屏幕。

接着，一段段话，一张张照片出现在大屏幕上。

——他们相识在AR.Chard总部门口，那时候，他八岁，她七岁。

——他们相恋在最美好的花季，20岁的他，跪着像19岁的她求婚，他说，“我们订婚吧。”

——22岁那年，他们因为误会，而吵架，而分开。他只身一人回到老家，接管ARM设计公司CEO的职位，他用六年，将ARM从一名名不经传的小公司变成设计业的龙头之一。他创造了商业的传奇，可他的身边，却再也没有了她。

——爱情，是一杯茶，泡得越久，味道反而越浓，所以，六年后的今天，他又回到了美国，回到了原地，他要还她一个欠了六年的承诺。

——恭贺ARM总裁陆子歌，与池氏千金池琳，新婚快乐。

接着，气球被自动松开，蔚蓝的天空一瞬间被七彩色布满，气球一个个爆炸在空中，里面粉色的丝带“哗”地一声从天而降。

这一刻，颜月突然觉得无比的熟悉。

好像曾经，身为月色撩人的她，也站在主城的某个角落，被漫天为十分妖气贺彩的彩带给砸了个满身花。而如今，她再一次因为他而成了一个“小丑”。颜月突然觉得脑袋一晕，还好，一旁一双白皙的胳膊伸出将她扶稳。

“谢谢。”她连忙说道，回过头，一袭紫色礼服映入她眼帘。

原来是那个刚刚弹《卡农》的女子，颜月朝她笑了笑，却发现她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略有错愕地看了这女子一眼，许久，才发现这张脸竟然有些眼熟。

“清池静莲……？！”颜月下意识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我的本名，叫池清。”她轻轻地回答，颜月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池清，池琳。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呼之欲出。

如果说，池琳是陆子歌的青梅竹马，加前任女友，再加现未婚妻。那么池清呢？她不才是陆子歌的前女友吗？她不才是陆子歌的女人吗？她……

“我只是陆子歌游戏里面的徒弟。”池清似乎看出了颜月的不解，她解释道，“，而陆子歌，只是我的姐夫。”她说着，加重了‘姐夫’两个字、

……

哈！敢情，她颜月，从头到尾，都认错了小三情敌？

颜月突然觉得好笑，不过又想忽的想过来，这压根就又称不上“小三情敌”，因为，人家陆子歌，压根就没喜欢过她，压根就没想和她在一起过。

难道不是吗？

他从小的青梅竹马，从小在他心里有着特殊位置的女人，是面前这位，完美到无可挑剔的池琳小姐。

而他和她之间发生的那一切，不过只是对朋友、对下属的打打闹闹、或者说是无聊时候的暧昧，这压根什么都不算呀！

从头到尾，敢情都是颜月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颜月突然觉得很好笑，很想笑，笑她的愚蠢，笑她的白痴，笑她的自作多情。

人家这分隔六年还能再一起的才是真爱！人家这从小一起长大的才是真爱！人家这刻苦铭心的，才是一生挚爱！

那她颜月算什么？不过是玩玩而已，不过是一碟开胃小菜而已吧！

颜月自嘲地苦笑了一下，这漫天的粉色，所有人的掌声，喜庆的日子，对她而言，都只是讽刺。

颜月的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的位置，这种窒息的感觉，让她难以呼吸，而面前，神父已然开始了誓词，他微笑地看着今天的新人，然后面向池琳。

“池小姐，你是否愿意嫁陆先生陆子歌为夫，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

神父问着，池琳的眼轻轻一耷，“我愿意。”她道，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和兴奋。

“好。”神父微笑地点点头，又转向一旁的陆子歌。

“陆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池小姐清池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神父问着，陆子歌，轻轻一沉。

他许久都没有说话，紧闭的双眼，像是在思考一个很沉重的问题般，直到对面，池琳的脸色都变了，他才慢慢开口。

“我愿意。”他道，“在你偷懒不想工作时，我帮你写案子；在你玩游戏被杀时，我帮你报仇；在你穿高跟鞋不想走路时，我背着你走；在你讨厌喝苦咖啡时——”

“……我喜欢喝苦咖啡的。”池琳微笑着，轻轻开口，“亲爱的，你忘了？”

亲爱的，你忘了？

亲爱的，你忘了？

……

池琳的眼里满是期盼，那样子让人忍俊不禁地去爱怜，对面陆子歌的呆愣地站在原处，他的眼里淡漠的没有表情，黑色的眸子，倒映着池琳完美的妆容，而池琳的身后，颜月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没有。”许久，陆子歌轻轻地说出口。

“我怎么会忘记。”他又道，接着，一把将池琳揽进怀里。

池琳欣慰地扯开一个笑容，陆子歌的脸埋在池琳的肩头，四周满满的是幸福感，颜月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一场她梦中的婚礼，她送给了她最爱的男人，让她最爱的男人，迎娶了他最爱的女人。颜月突然记得，曾经有一天的夜晚，站在十字路口，喝醉的陆子歌，拉着她的手，大声地对她吼着。

“颜月，你告诉我，什么是最伟大的爱情。”他问着，撕心裂肺的声音，颜月不曾忘记。

“成全。”那时候，颜月如此地回答道。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痛苦、是懊恼、是解脱。陆子歌的身影，从此在颜月的世界里模糊。

直到神父低沉的声音将颜月从思绪中拉住，颜月猛然抬起头，面前，神父已然将两枚戒指交到两位新人的手中。

“请问，在座有人反对这两位的结合吗？”

他问着，低下所有人，都微笑地摇头。

“请问，在座有人反对这两位的结合吗？”

神父又问了一遍，所有人眼里都是祝福和羡慕，依旧是无人说话。

“请问，在座有人反对这两位的结合吗？”

这是第三遍，也是神父最后一遍的问话。颜月的心，在一瞬间，跟着被揪起。

她告诉自己，如果真的爱他，就应该是成全他，就如十分妖气成全了月色撩人；曾经的陆子歌成全了曾经的颜月。

所以，现在的她，也应该成全十分妖气，让他和最爱的青梅竹马在一起。只是，为什么，颜月的心里，就是如此的不甘，如此的痛，如此的悔？

可是她还是没有出声，神父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完美又满意的笑容，他将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我宣布，陆子歌陆先生，与池琳池小姐，正式成为——”

“我反对！”

就在神父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一个声音猛然打断了神父的话。颜月穿着一袭淡黄色的薄裙，满脸是泪地站在了陆子歌的面前。她的声音不大，却是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台下，已经有人开始咬牙切齿地打算冲上去将她拉走了，一旁，尤净文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颜月，别闹。”尤净文喊着，颜月的眼里，眼泪却更多了。

她还是无法做到。

她都忍到最后的关头了，可是，她还是放弃了。

她终于忍不住哭着拉着陆子歌的衣袖，从未有过如此软弱地，面对着一个人。

“我告诉过你，最伟大的爱情，就是成全。可是，对不起，面对你，我真的做不到。”颜月带着哭腔低吼着，陆子歌淡漠的脸上，明显一震。

“我一直在压制着自己，一直在命令着自己，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出来阻拦你。可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无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

“陆子歌，如果我的生活里，没有了一个会天天‘欺负’我、‘压榨’我、‘调侃’我、和我‘争锋相对’的人该怎么办？如果我的生活里，少了一个会在我脚疼时背我、在我讨厌喝苦咖啡时帮我喝、在我熬夜难过时陪我聊天看流星雨的人，我，又该怎么办？”

“陆子歌，我曾经以为，你于我，只是浮水相萍，直到一天后，我发现，你竟然深深地长在了我的脑子里。那种细水长流，你懂不懂？”

“陆子歌，你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颜月撕心裂肺地吼着，最后，她拉着陆子歌的手，拉着他往外跑，可是他，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地。

颜月错愕地回头，陆子歌的眼里，竟然是她不懂的，复杂的神情。

“……你，不肯和我走吗？”颜月呆呆地望着他，慢慢地松开手。

“你，真的，不和我走吗？”她又问了一句，面前，陆子歌，还是一动不动。颜月只觉得，一瞬间，全身的思绪，都静止了转动，而时间，也跟着在这一刻停止了脚步。

直到一双手从后面拉住了她，颜月愣愣地回头，池清的脸，出现在她的身后。

“走吧。”她说着，声音轻轻的，表情淡淡的。

“颜月，你走吧。”池清又说着，颜月不知所谓地摇摇头，她试图松开清池一直拽着她的胳膊，清池的指甲，深深地扣进她的皮肤。

“颜月！我说你走！你走！你快点走啊！”池清歇斯底里地吼出声，那声音，狠狠刺进颜月的耳朵里，“你给我滚啊！你快滚啊！”

谁也没见过如此激动的池清，一贯冷漠的她，如今却像是一个发疯了般的人，她死死地拉着颜月的胳膊，直到上面都流出了血，池清也不放开。

一旁的人连忙走上前将两人拉开，池清气愤地指着颜月的脸，接着，竟然大哭了出来。

这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泪水，池清甩开拉着她的人的手，疯了般朝外面奔去。接着，还是尤净文先反应过来，跟着追了出去。

这场婚礼，因为这么一闹，而落得所有人面面相觑，颜月只能像一个木偶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当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了里屋的沙发之上，而尤净文，正坐在她的身旁。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他低声地在她耳边安慰着她，引得她耳边一阵热气，他说了什么颜月没有听清楚，只知道，他搂着她肩膀的手，越来越紧。

在外人看来，尤净文是如此体贴又心疼她，他温柔地擦着她的眼泪，然后开口。

“颜月，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他说着，轻捧着她的脸。

“你问你，你到底，多恨我。”可颜月却突然回答，挣脱开尤净文搂着她胳膊的手。

“你在说什么？”尤净文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直到一直低着头的颜月，慢慢抬起头，双眼勾着他。

她的眼里净是冷笑，那双透澈杏眼，在此时就好像能看透尤净文的心思一般，尤净文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颜月冷哼地摇摇头。

“你明明知道，这个婚礼策划案，是陆子歌委托的；你又明明知道，我在找陆子歌。”她说着，然后低下头，“你为什么不早点带我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别说，你是为了陆子歌好，你别告诉我，你是为了要保住什么家族。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那么今天，你为什么要带我过来？你是想可怜我么？不是的吧，尤净文，你是想看到，如果我和陆子歌见面，会发生怎样的情形。你最终，还是不想这婚礼顺利举办成功！”

“颜月，你在说什么啊？”尤净文上前一步想拉住她的手，“你想多了，我喜欢的人是你，所以我不想你和陆子歌见面。但是直到后来，我看见你因为陆子歌而晕倒，而拼命的工作，我便想成全你，我带你来见他，我希望你可以不要痛苦，我…….我——”

“够了尤净文！你当真当我是三岁女孩，会信你的话？”颜月愤恨地瞪着尤净文，“你喜欢的人，是池清！你究竟在隐藏什么，AR.Chard和池家，究竟有什么纠葛！”

颜月的脸上净是决绝，尤净文这二十多年，阅女无数，却少见过这样的女人，竟然能不信他的甜言蜜语，不被他的手段折服。

曾经还有一个，颜月，则是第二个。

而这两个女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她们的心，一个曾经全部是陆子歌的，一个现在全部是陆子歌的。

他尤净文一直觉得，陆子歌这人挑女人的眼光很烂，像他那样的花花公子，放弃AR.Chard去掌管什么ARM，除了会玩，还会什么？就像当初，他竟然会放弃池清这么一个完美的女生，而跟池琳在一起……

“颜月，你知不知道，我多恨陆子歌，他，竟然那么深地伤害过我最爱的女生。”尤净文说着，满脸都是失落。

“颜月，你知不知道，池清为了陆子歌，褪去了满身的骄傲，他喜欢什么，她就去做什么；他想要什么，她就去争取什么，可是那时候，陆子歌的眼里，还是只有池清的姐姐——池琳。”

“所以，你就要报复……”

“不！当我最后知道，陆子歌和池琳在一起的原因，原来只是因为商业联姻！我是多么的开心，我是多么的高兴，我以为，池清还有机会，我以为，陆子歌其实对池清还是有好感的，可是——！”

尤净文的话，突然一顿。

“可是什么？”颜月反问。

“可是！他竟然爱上了你！”尤净文大吼出声，他一掌扣住颜月的手腕，“颜月你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要让陆子歌爱上你！陆子歌去那个小城市，继承ARM，竟然全部是为了你！池清跟着他故意去小城市读大学，跟着他去玩什么‘红慕天下’的烂游戏，却不知，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为了你颜月！你凭什么拥有了她想要的幸福，你凭什么拥有了清池苦苦等不到的人——”

“尤净文，你疯了么！”颜月试图挣脱尤净文扣着她的手，可他的指头却越扣越紧，让她的手腕生生得疼，“尤净文，现在池清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爱情不是吗？我上次聚会看到的，那个什么纸鹞公子，她不也是很幸福吗？她——”

“颜月！你知不知道，我不甘心啊！”尤净文撕心裂肺地吼着。

“你可以去追她，你——”

“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卑鄙自私，只会拆散人？”尤净文冷冷一笑，打断了颜月的说话声，接着，他又突然大笑出声。

“不过颜月，这是报应。”他道，“陆子歌，只能和池琳在一起。”他说着，徒然松开颜月的手。

“你不知道吧？就是因为你，得罪了唐宇昊，搞砸了ARM和五星级饭店的合作，让ARM的名声遭受损失，而他原本可以以开除犯错员工重整公司的作法赢得业界再一次信任的，可是又因为你，害得他什么都做不了。ARM是陆子歌的心头肉，也是AR.Chard的核心之一。为了拯救ARM的名声，保住AR.Chard在业界的地位，陆子歌，只能和池家的大小姐结婚。”

陆子歌，只能和池家的大小姐结婚。

陆子歌，只能和池家的大小姐结婚。

陆子歌，只能和池家的大小姐结婚。

只能和池家的大小姐结婚。

只能和池家的大小姐结婚。

只能和池家的大小姐结婚。

……

……

“颜月，你是ARM的罪人，你罪有应得。”接着，他又说道。

尤净文的话，如针般，一字一句地刺进颜月的心里，甚至于他最后，他都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喂，颜月，你听见没有？陆子歌，只能和池琳结婚，池清得不到的男人，你也得不到啊！”尤净文的眼角，湿透了泪水，他就像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样子，让颜月狠狠一痛。

一辆红色的车子突然窜出婚礼现场，冲出草坪，它飚速在高速公路上，车子里，穿着淡黄色裙子的女子一手把持着方向盘，一手猛地给自己灌着威士忌。

温柔婉转的钢琴曲从车子里的音乐电台里飘出，她认了出来，这是她最爱的《卡农》。女子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她猛地踩下油门让车子飚速得更快，她暴躁地按着电台按钮，试图挑开这首曲子，可是怎么调，这电台，都调不动。

“**”女子忍不住低咒了一句，前处的绿灯突然间跳成了红色，她连忙踩下刹车——高速飚着的轮胎因为急刹车擦着地面发出难听的噪音，“吱——”地一声长响划破沉寂的高速，而车子里的人也因为这一猛地刹车而撞上了方向盘。

“疼！”女子龇牙咧嘴地皱着眉，她白皙的额头拱起了一个青色的包。一旁，原本无人的左道突然出现了一辆银色的车子，银色车子的主人焦急地跑下车，拼命拍打着女子的车窗。

“颜月！颜月！！”窗外人的声音从焦急变得气愤，又从气愤变得焦急。

“颜月，你给我开窗！”见到里面人没有丝毫反应，窗外人直接去拉门。可无奈车门被反锁了，窗外人咬咬牙，只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红色车里，副驾驶位上黑色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颜月扭过头，屏幕上，“十分陆人妖”五个字拼命闪动着。

“陆子歌，你走。”颜月拿起手机，冷冷地开口。

“颜月，你给我开门！”陆子歌不依，对着手机又是一吼。

“你听到我的话没有，滚！”颜月再次叫道。

“你喝多了你知不知道？你喝多了还开车，你疯了吧！”陆子歌拼命拍着窗户，“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颜月！！！”

……

……

陆子歌咆哮絮叨的声音不断从手机里传来，车子里的颜月扭过头狠狠地瞪着车外人，他担忧的样子让她直直想发笑，他被夜风吹得凌乱的头发让她觉得像极了小丑，他的一切在此时都是离她好遥远，明明只隔着一闪玻璃车窗，却又像是隔着一片汪洋大海。颜月的心，疼得喘不过气来，她冷冷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当着他的面摔下手机。

面前，红灯正好跳成绿色，颜月的嘴角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微笑，她不顾窗外人着急的神情，直接将油门一踩到底，最大马力地冲了出去。前面红色的车子扭着弯曲的线路，在几秒钟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陆子歌紧紧握着双拳。

颜月不知开了多久，当后视镜里，银色的车子终于没了身影。

她心里瞬间轻松了不少，可下一秒，却又莫名地被堵着慌。

“去死吧！”她的嘴里还愤愤地骂着，随手想拿起酒喝，却发现瓶子已经空了。

“***”颜月再一次没好气地骂出口，她打开窗户将空的酒瓶随手一丢，玻璃清脆的破碎声音从外面传来，这给她带来一种莫名的快感。她突然开始笑，笑得很是张狂；接着眼睛却莫名变得湿润，鼻子变得酸楚，笑着笑着，莫名成了嚎啕大哭。

又是一个酒瓶从红色车子里抛出，只不过这一次，它正好砸到了一旁同样飚速中的银色车子上。酒瓶在银色的车顶上炸开了花，玻璃渣子化成好看的弧度慢慢一粒一粒洒落在地上，颜月有那么一秒钟的愣住，而这一秒钟的时间，银色的奔驰便一个转弯直直横挡在了她的面前。

它就伫立在前方，刚刚被酒瓶砸凹下去的地方赫然在目。

它一动不动着，用自己来强迫迎面而来的红色车子停下。

甚至是里面的主人，一袭白色的西装，在车灯的照耀下显得那么不可一世。他在喊着，叫着她停下；他在挥手，要她刹车……

他的脸倒映在她的瞳孔里越来越大，他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

“颜月！”陆子歌咆哮的声音，在高速上回荡着。

“你要还不停，那就从我身上压过去啊！！”他大叫着，大风吹过他的发梢。

他还是一样的霸道！什么都爱管着她，即使现在，他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

颜月刚碰到刹车的脚在最后一个关头猛然一转！

高速公路上，一辆红色的车子疯了一般狠狠撞向一辆银色的车子，巨大响声爆炸在空荡的山中，一连串火花噼啪地在周围燃烧起来，银色与红色的车子碎片绽开在告诉里如同灿烂又绝望的烟花，鲜血在地上肆意地蔓延开来。

黄色裙子的女子的脸上尽是嘲讽的微笑，她的脑子混沌着，往事一幕一幕闪过脑海；白色西装男子的眼里充满了嘲讽和绝望，他看着黄色裙子女子的方向，慢慢地闭上了眼。

远处，120闪着红蓝白灯，飞一样地朝着高速公路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