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舟舟喊来店里另一个员工瘦子，让他直接搜身。

他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监视。

刚子浑身被扒了个溜光，就剩一条内裤，可是啥也没找到。

瘦子又翻了翻散落的衣服，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他从蔡舟舟摇头：“没有。”

蔡舟舟目光如炬，把刚子从头到脚审视一番。

刚子苦着脸说：“我真的不知道咋回事啊。”

门被推开，被叫醒的余家人全到齐了。

余三连着急问：“怎么了怎么了？丢什么了？”

“丢钱啦？”范建设也跟着问。

蔡舟舟失魂落魄地说：“菜板丢了。”

“我先去锁一下车。”范建设一听就泄了气，大晚上匆匆忙忙赶过来，还以为丢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刚要出去，汤泰贤又凑了上来，他也没当回事。

“买个新的不就得吗？那块木头都快被你砍烂了，我出钱……”说到这小心了瞥了一眼余淑娟，改口道：“我们凑钱给你买块进口菜板行不？”

蔡舟舟情绪激动大喊：“我说了多少遍了，那块菜板就是秘方，那是我的魂我的命！”

余三连见他喊完脸涨得通红，立刻说：“二姐夫你先别急，这不都是来帮你找嘛？”说着又招呼道：“刚子你赶紧把衣服穿上，瘦子你无给喝点热水，一个破菜板有什么好偷的。”

蔡舟舟本来安抚下来，一听这话又立刻瞪大双眼，揪着余三连衣领，怒气冲冲地说：“你再说一遍！”

余淑华和余淑娟赶紧上前拦着！

蔡舟舟茫然无措地站着，所有人都又惊又疑地望着他，不理解一个菜板，怎么就值得闹出这么大动静。

没有人懂，蔡舟舟的愤怒就显得大题小做。

他重重跌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

刚子看他一屁股差点把菜板给墩下来，忍不住胆战心惊……

大厅里一时间寂静下来，只有蔡舟舟应垂着头，失了魂一样不断低喃着菜板丢了。

范建设上前，趁机说：“都怪我，假如我没有被赶出饭店，贼也不敢惦记！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我神情接触流放。”

余淑萍狠狠瞪他一眼。

余淑华也剜他一眼：“大姐夫，这时候就别说你的事了。”

“完了……我废了……”

蔡舟舟又是一声低喃着，厨师的到和菜板那是情意动不得的东西，行家都讲究一个规矩。用趁手的东西没了，那就连饭做出来都不是一个滋味了。

“大家帮着找找。”余淑萍安慰道：“别废啊，年纪轻轻的。”

“店里不是有监控嘛。”汤泰贤忽然想起来。

余淑娟摇头：“后厨没安监控，就这么几个人来回。”

一时间大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主要是真的不知道什么贼会惦记一块剁菜的烂木头。

可是看蔡舟舟那难受的样子，又不敢在说什么话刺激他。

范建设这时候无聊得看看手表，想起今天是开奖的日子，万分期待得拿出手机看开奖号码。

这一看，突然一声惊叫，吓得满屋子人瞬间看他。

“我废了。”

范建设捂着手机，眼睛里一阵泪光！

余三连摇头：“这可好，一天废俩！”

折腾了一夜，事情也没有解决。

最后还是余淑华发话，这事先搁置，一家人陪着耗一晚也没用，不如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想想办法，兴许只是忘记放哪了。

大家这才陆续从饭店里走出来，余淑萍想叫蔡舟舟放宽心，可这一回头，却没看他人。

“舟舟呢？”她问。

余淑华翻了个大白眼：“魔怔了，说感觉菜板没走远，没找到之前就不离开饭店了。”

“就一个菜板，二姐夫至于吗？”

余淑华对余淑娟解释：“可是你二姐夫的命根子，他当年捡了块木头，做了那个菜板。可也怪了，从那以后做饺子特别香。”

“做饺子香跟菜板有啥关系。”余三连觉得简直这简直扯，他说：“别瞎联系了，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接着找。”

“要不要报警？”余淑娟又问。

汤泰贤直摇头：“哎呀，少了个菜板，这点事就甭给警察添麻烦了，回家。”说着拉着余淑娟就走。

余淑萍也往家的方向走去，范建设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跟在后面，像只流浪狗终于找着主人似的。

“你干啥？”

“回家。”

“你观察期还没到，接着回小车里住去。”余淑萍毫不心软，自顾自走远了。

范建设站在原地看着人走远，忽然叫住也准备回公寓的余三连。

“三连，那天我让你买的彩票呢？”他突然问。

“好像在我钱包里，来得急没拿着，中奖啦？”

范建设一激灵，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我哪有那命儿，回头给我留个纪念，提醒自己没事别老花冤枉钱。你先回去吧。”

余三连想走又停下，回头望望店里，叹了口气：“我不放心，还是留下陪他吧。”

余三连本以为蔡舟舟找不到想开了就好了，准备第二天带他去市场逛逛兴许就看到了更喜欢的菜板。可谁想到，蔡舟舟就是铁了心一门心思要他拿块旧的。

这一夜，他是说什么多肯去睡，一个后厨不知道被翻了多少遍，就是没找到。

后来余三连实在熬不住了，用几张椅子拼起来，临时做了个能躺下的小床就先睡了。

晨光升起，天光大亮。

余三连打着呵欠做起来，这样睡了一夜，腰酸背痛的。

他揉揉酸胀的眼睛：“二姐夫，你睡一会儿吧。”

蔡舟舟眼下两团青黑，下巴底下都冒出一圈胡子茬儿来。可相比昨天的失魂落魄，此刻眼里却有一层光似的。

“三连啊，我总感觉着菜板没走太远，好像就在我屁股底下似的。”他幽幽地说。

刚子也一夜也在这，他不走，是怕菜板被发现了，所以也跟着生生熬了一夜没睡。

此刻一听见这话，忽然一抖，整个人都惊醒了。

“刚子。”蔡舟舟忽然喊。

“啊？”

“你先走吧，你才来几天，不可能是你偷的。”

蔡舟舟挥挥手，示意杆子回去休息。刚子内心虽然想留，又怕露出马脚，只好面上装出一副感动的都模样，道了声：“蔡师傅保重。”

刚子脚步都已经迈出大门了，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目光落在蔡舟舟一晚上没换过的椅子上，想拿走菜板也是有心无力。

“废了，彻底废了。”蔡舟舟内心毫无希望，瘫坐在椅子上，无限惆怅。

“熬一宿啊？”

汤泰贤这时候走进来，手里还拎着早餐。

“嗯。”余三连无奈地应了声。

汤泰贤把东西放在桌上的，打开说：“买了点粥，菜板找不着是小事，别把人熬趴下。三连你看着二姐夫吃点。”

“你呢？”

汤泰贤也是一脸愁容：“我哪有心吃饭，陈老板闺女婚礼的事没完，我得找说啊，走了。”

见两个姐夫都是愁容满面，余三连也没胃口乐，叹道：“大姐没把饭店交给我之前，什么事都顺顺利利的，怎么一交到我手里，接二连三的出事。”

“三连啊，这时候你要走爱撂挑子，鲅鱼公主可能就真的要完了……”

蔡舟舟强打精神安慰，让已经心生退堂鼓的余三连又犹豫起来。

范建设也趁着早晨人少溜到了彩票店。

一进门，就看见秋霜正跟俩中年妇女磕着瓜子闲聊天儿。

他被盛大的喜悦包裹着，上前说：“秋霜，你给我查查，昨儿我买的那张票是不是中奖了？”

“你让三连来买的那种吧？”秋霜一边应着，一边扔下瓜子在电脑上查了起来。

片刻后——

“恭喜恭喜！”

一听恭喜，范建设高悬一夜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踏板夸张地捂着嘴，整怕泄露了富贵让别人对发现，只敢小声对秋霜说：“确认了就好，咱们低调点，就不拉横幅写喜报了啊。”

秋霜还没说话，跟她一起聊天的女人打趣说：“呀，老范中奖了不得好好表示表示啊？”

另一个跟着一唱一和：“算了，老范多难啊，中点钱还是留着吧。”

范建设这时候都快被开心冲坏了头脑，一挥手，豪言万丈地说：“表示！必须表示！秋霜把门店关了，今天我做东！”

免费的午餐该蹭还是得蹭。

秋霜和两个中年的朋友一起跟着范建设，可走着走着才发现不是去吃饭的地，然而是一辆破旧的小货车。

小货车原本就是用来买菜装菜的，长年累月的，鱼腥味味道已经渗地车厢的每个角落。加上这一段时间，范建设几乎是吃住都在车里，乱七八糟放了不少东西。

被子是随便窝成一团丢在角落的，没洗的袜子、鲅鱼的腥气……一瞬间，泛出的味道就把几个女人熏的够呛，捂着鼻子分外嫌弃。

“上货的车里，有点腥。”范建设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车了买着了，又能上货又能住。”

“老范，中奖了不给自己换个车？”

听她们打趣，范建设也不生气，反而看向秋霜：“秋霜，你觉得啥颜色最好看？”

秋霜敷衍道：“红色挺好，喜庆。”

“那就红色吧！”

范建设心中豪情汹涌，直接把车开到了一家4S店门口。

让几人等在车上，他打开车门，整整皱巴巴的衣领，大摇大摆地往店里走进去。

“就那辆红的，哪刷卡，我先把定钱付了！”说着直接拉开挎包，掏出一打红色的百元大钞，大手一挥，就往桌上丢了下去。

故意拔高的嗓门和丢钱的总动作，从车里听的、看的是一清二楚。

三人互相看一眼，其中一个女人惊讶道：“范老抠今天是吃错药啦？真要买车啊？”

“秋霜，他到底中了多少钱啊？”另一个女人好奇问。

秋霜往外瞥一眼：“中了五个号，3000块钱。”

女人大惊：“这车订金得一万吧？咋想的？”

另一个哼了一声：“管那么多呢，有人请下馆子还不好？要我说啊，准是陈英姿给他们家饭店补了一大笔钱！”

秋霜突然想起来说：“他三妹夫之前还到处传，说陈英姿跟余三连搞对象了，有这事没啊？”

一提到这个，三人瞬间来了谨慎，你一嘴我一舌，讨论的热火朝天。

……

太阳升上半空，洒下火辣的光。

正如汤泰贤心中的怨气，也是火辣辣的。

他一早就来到婚庆公司，可惜往日对他和颜悦色，总捧他为海顺名嘴的老板，此刻时间却精确到秒了，忙到连见他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冷板凳坐到中午，汤泰贤实在忍不了了，直接冲到老板的办公室。

呵！

人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泡茶呢！

争论了半天，汤泰贤还是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老板露出虚伪的笑，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要不你趁这个时段好好休息，顺便想想那个事怎么善后。”

“我不工作哪有钱善后啊，我这大笑也算是个名人，不能给点面子？”

老板冷着脸：“你打听打听，现在整个海顺，谁敢给你活？”

汤泰贤顿时萎靡，这话也没错，得罪了陈老板，谁还有立场在海顺立足。可就这样走到死胡同，再也不能翻身了吗？

汤泰贤一阵不甘。

看他这样，婚庆老板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是合作多年的老伙伴了，汤泰贤曾经也给他救了不少场，就这样袖手旁观，良心上也的确说不过去。

他叹了叹，出于不忍，还是冲汤泰贤抛了个眼神，往对面墙角玩手机游戏的两人努努嘴，示意汤泰贤去找他们。

汤泰贤目光看过去，其中一个男人感应到视线，冷着脸望过来：“瞅啥？”

汤泰贤见自己老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瞬间福至心灵，马上拍马屁道：“打嗝气质真好，祝你早日升上至尊！。”

那人一翻白眼：“我现在是王者”

“没毛病，鲅鱼街苏妲己排名第177的告退！”

刷完存在感，汤泰贤就到外面守株待兔去了，心想也不知道老板介绍的什么人，看样子不是什么大活，不过他现在也没得挑，能赚就赚。

等人的时候太无聊，汤泰贤又开始给老朋友打电话，想走走人脉。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响起巨大的轰鸣声。汤泰贤忍不住把手机拿远，皱着眉说：“老安，我是泰贤，开飞机播种呢？”

瞎扯两句后，汤泰贤进入正题：“最近手头宽裕不啊？”

“啊，无人机？”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汤泰贤猛地叫起来：

结果电话直接挂断。

汤泰贤叹了口气，看着黑掉的屏幕，讽刺道：“还跟我玩声效，无人机坠毁了还能出声吗？”

打开微信一看，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好友了，其他人早就在听说陈老板要封杀他之后直接将他拉黑，没删除的，这些天一看他主动找也纷纷隐身，要么就是找借口回避。

生活就是这么现实。

汤泰贤给自己一抹嘲讽的笑。

刚准备走，一辆跑车突然红和油门从他面前驶过。

车子猛地停下，车窗摇下，一张肥头大耳的脸就这么露了出来。

那人取下墨镜看过来：“汤泰贤？”

汤泰贤也没想到在这见到大学室友李上进。

两人见面都是十分惊喜，立即找了家西餐厅叙旧。

汤泰贤看着面前动作优雅喝咖啡的人，有些不可思议：“李上进，想放出你一上课就睡觉，一请客就逃单，谁成箱现在折腾这么好。”

不提外面那豪车，光看一身穿着，也是价值不菲。

“跟对了一个老板，运气。”李上进笑笑，“跟你一步步踏踏实实混起来的你，还是有差距。”

汤泰贤语气平常地说：“咱来算平分秋色吧。”

电话铃声想起来，李上进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接起电话，嘴里肚腩着听不懂的外语往外走。

汤泰贤装作并不好奇的样子，只是目光忍不住跟着暗中张望。

没一会，门口突然来了一个打扮时髦的美女，跟站在门口的李上进拥抱了一下，就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汤泰贤眼里迸出看好戏的光，心说这两人站在一起，可真是美女与野兽的搭配。

可是盯着盯着，他突然回过神来，猛地一拍大腿——

“服务员——这小子是不是逃单了？”

被叫来的服务员里礼貌微笑：“汤先生，刚才那位先生付过了，还说您想要什么也算在他账上。”

汤泰贤愣住，原来自己误会了。

可是——“你认识我啊？”

服务员这下笑容更大了：“大主持人汤哥我们谁不认识啊？”

汤太闲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股自豪和骄傲闪过，就说他这些年不是白混的，海顺名嘴名不虚传！

于是他不自觉挺起腰板：“这顿不用他，还是我自己来。”

正说着，视线不经意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定睛一看，竟是范建设带着三个女人往西餐厅门口走去，他心中愕然，回头看看他们离开的桌子，上面还摆着几份吃剩的牛排红酒。

好家伙！被赶出家门就带着别的女人来吃香喝辣的！

他哪来的钱啊？

汤泰贤一顿，试探地跟旁边的服务员说：“今天餐厅搞活动吧，免费吃？你给我照那桌来一份。”

服务员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此时余三连在蔡舟舟的坚持下，再次协助他开启三堂会审。

鲅鱼公主饭店的所有服务员和后厨帮工全部在包房里站成一排，等着蔡舟舟的审问。

“你再说一遍，菜板不见的那天晚上你都干了什么？”

服务员回忆：“当天我负责的是A区，先来了一对男女，之后来了一家三口，再之后是两男三女……”

“停！”蔡舟舟神情严肃：“跟上次说的一样吗？”

“一样，没有出入。”

“说！第二桌客人点了什么菜？”

“这我哪记得住？”服务员傻眼。

“记得多少说多少！”

“锅包肉、酸菜鸭血、两盘鲅鱼饺子……”

蔡舟舟忽然打断：“几盘？”

“两盘！”

蔡舟舟微眯双眼：“你之前说的一盘！”

服务员回忆一下，确实记不清了，于是说：“那可能是一盘吧……”

“给你最后一次机机会！一盘还是两盘？”

蔡舟舟咄咄相逼，服务员脸色为难，说不出话。

余三连看了半天，眉头不自觉皱起。他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一块菜板丢了，蔡舟舟连生意都不做了，还几乎性情大变！

他上前解围：“是不是熟客，买一送一了？”

“哥你说的对！”服务员立刻点头。

“干啥呢？”蔡舟舟怒瞪两人：“串供呢！”

包房外，余家三姐妹一边摘芸豆一百年透过玻璃瞄着里面的动静。

余淑娟问：“我二姐夫这一出海要眼多久啊，一耽误开店了。”

“你看他这个样，我叫停管用吗？”余淑华摇头。

“一个菜板，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正说着，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突然跑出来，她气得脸通红，冲三人喊：“我辞职！我受不了了，拿我们当贼呢！”

余淑华也忍不了了，把手里芸豆一扔，迈步闯进包房！

“没完了是不是？都散了！”

所有人都像在等着一个信号一样，这一喊，就蜂拥而出，几乎是一刻也不愿意多留。

蔡舟舟在后面追着喊：“谁允许你们走的？”

余淑娟也走了过来，倚着门口说：“二姐夫，监控你也看了，店里的人也让你挨个问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余三连也叹气：“新菜板也给你买回来了，你不能因为一块木头就这么折腾，你再这么下去，干脆被开门了。”

蔡舟舟看着大家都把矛头指向自己，没有一个人跟他站在一边，气得手直抖：“好！这样最好！没了菜板，这店确实没有开的必要了！”

一看他有激动起来，余三连又服软：“好好，你先歇一天，这个情绪也没法做菜。”

“你知道什么，菜板承载的是鲅鱼饺子的灵魂！”

余淑娟忍不住凑到余三连耳边，悄声问：“饺子还有灵魂？”

余三连一脸平静：“可能是被鲅鱼诅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