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杀人夜

沉璧去了张记冠子铺见殷如墨,将《夜茶谈》之事悉数告知,然而这天夜里,叶揽洲又来了。

“叶揽洲,从此别再来找我。”沉璧决心与他划清界限,索性隔门不见,“我已不是都进奏院的人了。或许往后,官家也要治我的罪,皇城司的人也会缉捕我。”

“是你说的,报国之心,不在门庭之内,不拘冠服百年。”叶揽洲仍驾着马车,渴望她能赏光一同回去,“苍黎司尚未将你除名,你如何不是都进奏院的人!苍黎司乃官家御封,岂是给事中说了就算的!”

沉璧急躁地吼:“我说了你快滚!”然而泪意已难自控。

“要不,还是见见吧。”殷如墨轻抚沉璧肩头,“此事因我轻信于人而起,你的仕途不应因我荒废。你们俩今夜就将话说开,我不偷听。”转而她走了出去,迎了叶揽洲上二楼来。

沉璧半晌不语,甚至不肯看他。

“你害怕面对我?”叶揽洲在她背后轻问,“你怕我发现,你是辽人,对吗?”

沉璧不答,喉中却一噎。

他又突然笑了,“可我早就知道了,沉璧。”

沉璧震惊转身,“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刚与你认识不久,我就说过,我抓细作,很厉害的。”叶揽洲想以轻松语气令她卸防,“不是还告诉了你,我帮皇城司抓西夏细作立了功,得了五十两银子嘛。”

沉璧急切,“快说。”

“从你精湛的马术,还有你上云没村带的干粮是炒米,我就隐约有些怀疑,你不是大宋的少女。因为辽人常年游牧狩猎在外,即便辽主也有四时捺钵的习惯,辽人随身携带的都是能果腹却不占细软的炒米。但叶戌只是巧合,毕竟那时我还不算了解小报探官的习性,真正让我确定的时候,是你起初在苍黎司跟我斗厨艺时,做的那八珍铁釜饭——跟辽人的回鹘豆饭很像,不是东京和邓州会有的风味。”

沉璧仔细听着,不由一笑。心说他真是一如既往窥一斑知全豹。

原来,他一早就怀疑了,却还是如常对她,好像真如苍黎司所言的那般,不拘一格降人才。

她笑问:“你几次三番怀疑我抹黑苍黎司,怎么就没怀疑,我与辽人的关系,会害了苍黎司。”

“以前的怀疑,那是小打小闹。”叶揽洲答得严肃,“大事上,立场上,从没怀疑过你。”

“我只是长于大辽,实际我是宋人。”沉璧这才决定对他将一切身世和盘托出,“可我是一个大宋的弃婴,身在襁褓中时,被义父救起。”

“我的义父,也是宋人,姓薛,名无咎。祖上从文,但没有功名,实际我义父也很有才华,是位文武双全的雅士。他的名字也是他的文人父亲给取的,恐惧‘跋前疐后,动辄得咎’,因而取名无咎,希望他活得谨慎小心,不要招致家族的祸事。但实际他的家族经历了什么祸事,我也不知道,他不肯说。”

“他在大宋救了你以后,你们一起去了大辽?”叶揽洲竖起耳朵,想多一点、再多一点地了解她。

“不是。他早就因战乱流离失所,颠沛求生替宋人走镖去了大辽。因缘际会之下,义父被大辽后族萧氏赏识,引荐给了他们的大惕隐,从此义父成了大辽的皇商,也曾与宋通商。我是他来大宋经商途中,在辽宋当年的交战之地救起的弃婴,将我带回辽境,给我衣食无忧的生活,他教我舞刀弄枪,说女孩子要有武艺傍身,才不至于得了奸人欺负。他是宋人,骑射一般,便请南院大王当年府邸的萧司徒教我。”

说着,沉璧眼中犹若又看到了当年义父的慈爱笑靥。

“后来,义父又来大宋经商,死在了青州,官府断案说是被流寇为夺财所杀。”沉璧回忆旧事,悲戚酸涩再次溢上心头,“可我不信,因为替义父之死提出异议的青州知州姚瑛,也在一年后死于非命——就在他提出义父死亡异议的第二日,是不是很巧?”她的泪成串落下,叶揽洲替她拭去。

沉璧继续说:“于是我就请奥哥送当年十岁的我来大宋,后来我认识了十五岁的如墨,成了她手下的探官,也拥有了邓州薛氏女的家世。”

“你是为了利用探官的势力,查你义父之死的真相?”

“是。”沉璧揉了揉酸胀的眼,“我当初在苍黎司笔试那日心不在焉,要靠默写古文来静心,就是因为我知道了义父死前曾去过一处名为惊鸿山庄的地方,可那惊鸿山庄具体位置,没有人知道。我想着,若入了苍黎司,一定一时半会腾不出空去找,也担心惊鸿山庄与云没村的神秘一样,背后有更大的阴谋,因此我不想连累你。”

叶揽洲有些自责,原来其中有诸多关联,当初他还因此震怒,和陈槐序联合起来教训沉璧……而今想来,真是太不应该。他愧疚地抿唇,对沉璧致歉:“对不起,那时,是我不知内情,是我错了。”

沉璧摇头撇嘴,“没关系,只是我原以为你见我敷衍的笔试,会死心放我离开。可我没想到你那时,是笃定了就要我加入苍黎司。你告诉我,云没村之事,是你心中的一团火,你不死,它不灭……你给了我加入苍黎司的信心。现下我不后悔,正因为加入了苍黎司,我才能知道青州之事,竟与辽人有关。或许当年的事,也与辽人有关呢?”她唇瓣颤动,“只是可惜,奥哥死了,问不出具体了。”

“放心吧,一切都处理好了。萧奥哥之死至少目前不会被传回大辽。”叶揽洲宽慰,“我能理解你为奥哥之死难过。但逝者已逝,节哀顺变为要。”

“不止难过这件事。”沉璧摇头,“难过的是奥哥知道自己今日会死在大宋,所以才告诉我大辽要杀青州通判时。我了解他,这一定是因为他也不想帮大辽杀人,他还是有一丝恻隐之心,希望我能阻止。”

“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叶揽洲道,“临终不断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奥哥是他的名字,可我真当他是哥哥的。他和我一起学武,学骑射,他天资更高、力气更大,因而我从小就打不过他,却总不服,斗气要跟他比试。他当年在秋捺钵时险些死于伏虎林,是我义父在关键时刻凭借不太擅长的箭术射死了黑熊,救了他,从此他就缠着我义父拜主子。我义父就将他收做了徒弟,让他学着经商,也给我习武做个伴儿,后来义父死在大宋,奥哥成了后族新提拔的皇商。”沉璧说完,想着奥哥无父无母,这次来大宋,估计也是被逼着来的,毕竟奥哥临终时,仍向往永久的和平,“与大宋相安无事,其实是很多辽人的想法,没有人希望有战乱。可是大辽那些贪功冒进的将领,总想借由战事夺权,说起来,他们才真该死,比奥哥该死一万倍。”

“君臣和乐,民心团结,不就是我们苍黎司所追求的么?”叶揽洲感慨,“只要百姓和睦,大宋安定,再无孔不入的他国细作,在挑拨离间之事上,也会寸步难行。”

“是啊,要让他们寸步难行。郎中丞之事,不应再发生了。”沉璧彼时目光如炬,似要烧尽这世间一切借舆论污人清白之事。她定神正色,往前回忆:“奥哥和我说,郎中丞之死,是因为他与青州通判梁知行联手,要毁了南院大王的计划。”

叶揽洲和她都认为,这件事会是一个突破口。梁通判远在青州,郎时却是京官,若有要事相商,寻常该是以信笺传讯,此时郎府应当尚且有迹可循。两人一拍即合,决心去郎府问话。

“以前郎府有我手下探官,说那郎大娘子很喜欢吃州桥夜市的一家蜜饯。好像是叫……何家冰店,他家那蜜饯是拿冰的荔枝膏腌的,一口两味,许多人排长队去买。这些时日东主有囍,但明日大抵会回来。”沉璧已与叶揽洲达成共识,“为了探消息,我们明晚亲自买了送去,才合适。”

翌日入夜,州桥夜市如旧喧闹繁华,入眼琳琅皆是各类贩吃食的商铺,往来人流络绎不绝,边走边吃。岸侧草木仍盛,映入脚下汴河碧波曳影。南风不烈,反而如春时柔和,令人凉爽自得。

只是一派风平浪静、车水马龙之中,已有杀机蛰伏。

南御街东侧,曹婆婆肉饼铺如旧客似云来。其中竟有奥哥的那十几名辽人随从,都在其中排着。只是人群拥挤之间,不知何处伸出一把利刃,对其中一名辽人直穿胸膛。

那辽人应声倒下,惊得百姓四下逃窜,人人呼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然而仍有许多百姓间的杀手仍要对其余辽人狠下杀招,并未因一名辽人被刺和街道大乱而停手。十几名辽人奋力抵抗,但那些杀手也武功不弱,趁着辽人手中没有兵器,就更加放肆进攻。

这叫嚷之声很快传到了正在何家冰店门口排着队的沉璧与叶揽洲耳中。他们被逃窜的百姓们挤搡,对视一眼后匆忙往南御街方向跑去。这时曹婆婆的肉饼铺被砸了个稀烂,周遭商户都已逃远。

摊前已遍地横尸,除了奥哥的随从已死了七八人,还有四名躺在地上的探官。沉璧认得出来,这四名探官正是她安排去照拂那十几名辽人的,本也该在鸣声酒楼之内,不知为何也在州桥夜市被杀……而奥哥随从里只剩下九人活着,但也身受重伤,还在拼死抵抗那些杀手。

沉璧眼看着自己昔日亲厚的同僚死在面前伤心欲绝,却没更多时辰悼念。她与叶揽洲情急之下只得杀入战局之中,与那些杀手厮打,企图救更多的人。

然而此刻,又一丛穿着黑衣穿梭的刺客不知从何处蹿来,人人手持利刃直冲叶揽洲与沉璧而去。沉璧通过先后出现的杀手装束与招式来看,他们两边不是一伙的。

沉璧奋力激战,顾不得身上被剐伤数下刀痕,“看来今夜,不止有人要对奥哥的随从赶尽杀绝,还有人想杀了咱们俩。”叶揽洲上前接应,虽也伤痕累累,却仍想替沉璧转移战火。

沉璧与叶揽洲双拳难敌四手,被后出现的一伙黑衣刺客纠缠不放,第一伙便衣杀手很快趁乱将奥哥的所有随从悉数击杀,之后匆忙离开,再不恋战。而第二伙的黑衣人明显功夫更佳,一直与叶揽洲互相掩护、分工对抗。期间虽有军巡铺的人来相帮,但始终不能匹敌。

又战许久,皇城司大多数人马均在徐谦的号令下匆匆赶来,帮助沉璧两人对抗黑衣刺客。

沉璧与叶揽洲这才得以脱身,在皇城司一名都头的掩护下逃走。

然而逃窜到了一处树林之中,竟发现有十几名蒙面人正在追杀卢玄!卢玄此刻已手臂、小腿已血流如注,一路跑得颠簸费力,可见也已伤重。他见沉璧二人跑来,离老远便高喊让二人快逃。沉璧不可能冷眼旁观卢玄被杀,索性咬牙奋力再战,自一众蒙面人手中救下卢玄。

然而依旧寡不敌众,他们似乎一定要将卢玄逼入死地,便想从远处以暗镖伤人。

电光火石之间,那镖竟被挡在卢玄身前的叶揽洲拦下——那暗镖正刺入叶揽洲的手臂!

叶揽洲在云没村肩头就被袖箭所伤,如今手臂又受一镖,整个臂膀此刻都已动弹不得。

卢玄内疚地将叶揽洲掩于身后,想要扶他逃走。

沉璧扬言断后,此刻却已经体力不支,有所难逮。叶揽洲见她就要落败,顾不得臂膀伤痛也要帮沉璧突围,卢玄亦咬牙与他同回战局帮衬沉璧。三人竭力作战,那些杀手总算落荒而逃。

“揽洲!”沉璧跑到叶揽洲身边,绷了许久的情绪丝弦乍然断裂,她望着叶揽洲的手臂,哭得泣不成声,“我这就,带你去看郎中。”

卢玄看着叶揽洲伤势严重,也瞠目震惊地问:“叶掌司为何以命救我,小人死不足惜,可你是官身。”

“世上没有任何人死不足惜,你帮了苍黎司很多,我已视你为朋友了。”叶揽洲伤处汩汩流血,却还勉力笑着,如旧温柔地替沉璧拭泪,“何况,我不能让沉璧再眼睁睁看着她一位挚友死去了。”

卢玄急道:“今日所有刺客都是朝廷的兵!穿了便衣而已!你们千万要小心!”

“什么?”沉璧与叶揽洲震惊得不敢置信。

卢玄冷汗淋漓,声泪俱下地控诉:“郎中丞死后,官家和姜相公下达了严厉清肃小报的命令,甚至还拨了皇城司亲事官辅佐徐谦和开封府尹执行。自打沉璧救大东家走后,徐谦就大肆在东京抓捕小报探官,明面上是抓去审讯,背地里就总有杀手暗杀小报探官!他们都是皇城司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不敢相信徐谦竟心术不正会让皇城司伪装杀手。

卢玄则说探官们查到了徐谦憎恨小报,就是因为当年徐谦一家受小报乱写所害得身败名裂,不得已多次迁居,如今定是公报私仇。沉璧与叶揽洲更是面面相觑,心中千头万绪,百感交集。

“可是徐谦不会杀我们,他还派了皇城司来救我们。”叶揽洲说。

“是,第二伙黑衣人实在厉害神秘,我瞧不出来历。”沉璧一面替叶揽洲与卢玄止血,一面咬着泛白的嘴唇强自忍痛,“但徐谦派皇城司及时救了我们,倒是真的。”

卢玄格外担心沉璧,“沉璧,你伤势如何?”

沉璧苦笑:“放心,我伤不重,只是累,打不动。郎中丞死后,我每日只睡一个时辰,力有不逮。”

“今日的杀手不是一帮人。”叶揽洲道,“先是有人去杀奥哥随从,然后有人杀我们,两拨人不是一伙的。第二拨黑衣刺客更厉害些,后来皇城司来救我们,我们才能逃过一劫。”

“奥哥的那些随从都被害了。”沉璧悲痛回忆,转对叶揽洲说:“东京城不知道是谁要杀你我,想必是冲苍黎司来的,只怕饱饱姐与陈先生也很危险。现下听卢玄说完,我才觉得东京城里,已没什么人值得咱们信了。你伤势严重,可我不能带你去看郎中,更不能直接去太医局里。你能信我吗?我替你治。”

“当然信。这只是小伤。”叶揽洲宽慰她。

卢玄提议:“叶掌司,我沿途留下了赤月痕迹,大东家应该很快派人来接应,你们可以先跟大东家的马车走。我们《轶闻录》探官的马车都有乔装,可以挂了香药铺的牌子,装作送货的,去医馆也无妨。”

叶揽洲却摇头,“不能再卷进去更多探官了,殷如墨现在出来,撞着皇城司就是个死。”

“这杀人夜闹得沸沸扬扬,如墨此刻一定听说了。赤月符号代表探官传危机之讯,只要如墨看到了,就一定会派人来接应的。”沉璧话音未落,殷如墨就已带着些练家子探官赶来。

前后两辆马车,殷如墨驾着首车,离老远对沉璧挥手。殷如墨明知自己此刻也是岌岌可危,却仍为了她了。沉璧看着她亲自驾车前来,会心一笑,“你这傻子,泥菩萨过江了,还亲自出面。”

殷如墨没闲心与她插科打诨,赶快招人上车。

沉璧婉拒:“如墨,你带卢玄先走。我和揽洲驾第二辆马车,我们分头走。”

“就不能一起吗?”殷如墨问。

“不能。”沉璧决然,“我们还得回州桥夜市去看一眼那些人的尸首。”

“有病吧你!”殷如墨失笑,“我派人替你去查。”

“绝对不行。”沉璧拉住她,“不要再牵涉更多探官了。”

殷如墨打量着叶揽洲,“可他的伤,好像很重。”

“没事,就是扎了根镖。”叶揽洲淡定道,“不碍事。”

沉璧催促:“如墨,你抓紧给卢玄找郎中,同时一定尽快通知卫姐姐和陈先生,嘱咐他们一定小心身边所有人。尤其是大同院,让陈先生凭鹤令调巡尉二司去巡防。”

殷如墨只好听从应允,而沉璧竟连个车夫也没留,说要自己驾车,执拗要与她分道扬镳。

沉璧戴了殷如墨送的帏帽遮脸,将叶揽洲扶进车内半卧。叶揽洲没有躺得安生,而是持着上身,紧紧贴着马车前帷,刚好说话能给沉璧听见:“我知道,你是怕追杀我们俩的人,对殷如墨和卢玄下手。”

“还好你没揭穿我。”沉璧苦笑之余感慨两人的默契,随后问:“现在去医馆吗?”

“杀人夜,哪家医馆还敢开门,不要命了吗?”叶揽洲故作轻松笑道,“我的命交给你了,你随意治治就行,我相信你。”

“好。”沉璧心中有数,载着已经止住血的叶揽洲往张记冠子铺回。

沿途不见星月,夜空一片漆黑。此刻东京各街道皆加强戒备防守,尚算太平。只是沉璧怀疑现下东京各处人都不可尽信,她便只驾车走小巷,并不敢招摇过市。

待邻近张记冠子铺西侧,一处迂回狭窄的小巷头正躺着一具尸体,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沉璧环顾四周,发觉街道司尚未来到此处收尸,这人应是才死不久,于是勒马停车,与叶揽洲一并上前检视。

“这人是要杀卢玄的那个。”叶揽洲眉头深锁,“我记得他山根这颗痣。”

“不对吧,我记得他还出手杀奥哥的随从。”沉璧亦拧眉,“他手腕这里,是被我刺的。”

“又杀奥哥的随从,又要杀卢玄,这到底是什么人。”沉璧嘟囔着,就见死者衽间露出一块腰牌的边角,她顺势将那腰牌整块拿出端详,“竟真是皇城司!”

“皇城司……”叶揽洲此刻也凑上前仔细观察,那果然是如假包换的皇城司之物。他突然想起卢玄方才说的那话,浑身不自觉地颤了颤,“卢玄说得没错,真的是皇城司乔装的人在杀探官……难道,真的是老师授意,要公报私仇,所以草菅人命吗……”

“是我对不起奥哥!”悲哀之中,沉璧满腔颓败丧气。

“你应该疑惑,为何你明明告诉那些辽人不要离开鸣声酒楼,他们还在今夜就出来。”叶揽洲被自己内心深处的答案吓到,却极力在想其中的蹊跷,“这岂不是……找死吗?”

沉璧亦很苦恼:“是啊,他们到底是被什么人引出来的。”

两人想不通透,将那块来自皇城司的腰牌拿走,便先回到张记冠子铺中。

第六十一章:杀人夜
白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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