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这次,只是个意外
“王,末将派人去查访得到回报,血月现世确在八月二十一日夜,苏州城中有数名目击证人亲眼所见,而一路南下所经过的各地,却并没有人目睹血月,称那日所见便是与正常无异的月亮。”林炎一边帮洛凌洲摘下披风,搭在衣架上,一边回道。“与那日出宫暗查时得到的结果相同,血月只出现于苏州一带。”洛凌洲将琴放下,又回到炭盆边,伸手烤着火。“正是,血月示祸的传言最早也是从苏州城中传出的,一大早便人尽皆知,末将认为事出有异,命人去往刺史府接洽,让苏州刺史协同查察。”“如果本王所记不错,元丘山大火也是同一天晚上?”“嗯……正是!”洛凌洲望着窜动的火苗沉思。“王是怀疑这两件事之间有关联?”林炎瞪大了眼睛。“两件祸事同时发生,又在同一地点,不能不令人怀疑。”“可元丘山大火现已查明,是盗墓贼偷窃皇陵财物被守卫军士发现,追赶到无路可退时放火烧山,虽然是意料之外的事,但却是实在的人为。血月乃自然之象,怕是无法操纵吧?”“现在还不知这小范围的血月是如何形成的。”洛凌洲的神色晦暗不明,“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有人在借机生事,矛头直指本王。”“可……元丘山大火和血月都是事先无法预知的,也只有当晚看见的人才知道。”“所以,操控血月流言的不会是远方之人,而是事发时就在苏州城内,连夜布置,方能次日一早便令满城皆知。”“是……”林炎忽然想到了什么,没有再说下去,表情有些难看。显然,洛凌洲也想到了,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半晌,他淡淡道:“此事一查到底,无论涉及到谁。”“是。”洛凌洲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她怎么样了?”“陆姐姐昏迷了一天,刚刚才醒,只是情绪……有些不稳定。”“嗯……”洛凌洲眸光闪动。林炎悄悄瞄了一眼他的神色,又试探着继续道:“张太医说……陆姐姐这是悲伤过度,惊惧交加,加之风寒未愈,才突发高热,还好被救及时,性命已无大碍,只是脚踝扭伤,需要将养一段日子了。”洛凌洲又想起找到陆清筠时,她面色惨白,鬓发凌乱,孤零零地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月白色的斗篷包裹着她,远远看去像是一只奄奄一息的雪狐。树林里尸骨遍地,幽微的绿光时隐时现,洛凌洲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耳边一阵轰鸣。顾不得其他,他将陆清筠抱起,一心只想立刻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能再有下一个了。“唔……”感受到胸膛的温暖,陆清筠似乎恢复了一丝意识,不自觉地向他怀里钻了钻,身体微微发抖。她当时一定也很绝望吧。“让张太医仔细些,该用什么药便用什么药。”洛凌洲沉声道。“是,末将会叮嘱张太医的。”林炎犹豫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又道:“王,明明是您救了陆姐姐,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还有关于沈易安一事的真相,说出来不就好了吗?”洛凌洲垂眸不语。“刽子手……”她在神志不清时,依然眉头紧皱,口中喃喃自语着。他知道陆清筠心中的怨恨。只是他没有想到,为了将朋友的尸骨寻回,她居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和决心跑到乱葬岗去。这需要何等的意志?洛凌洲的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些记忆碎片。他甩了甩头,面色微变。说了又能怎样?难不成让她隐忍着怨恨和痛苦对他感恩戴德吗?关于沈易安的事,她此刻又怎会想听?无论如何,沈易安终归是死了。感性胜过理智的时候,真相便是次要的了。况且,要紧之事尚未查清,他本不该如此行事的。他的理智告诉他、要求他——这次,只是个意外。对,只能是个意外。既然如此,就让这件事随着寒夜一起埋葬吧。“不必了。”洛凌洲淡淡道。“明日你同本王去一趟西山行宫。”“是。”“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是……末将告退。”林炎叹了口气,拱手行礼告退。关上门前,他看见洛凌洲站在桌案前轻轻拨弄着琴弦,身影孤独而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