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宫中,变天了
徐曼容的居所在栖梧阁东侧一处清幽的角落。陆清筠拿着那账本和册子,在林炎和两名禁军的护卫下,径直推门而入。房内,徐曼容正静坐在窗前的绣架旁,手中拿着一方未完成的绣帕,与当时陇西之行临别时她送陆清筠的锦囊一样,针线细密。听到声音,她缓缓抬起头,温柔的目光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疑惑。怎会是她?自沈易安死后,她就把徐曼容视作了自己倾心相交的密友,她怎么会是第二个“沈易安”呢?!“清筠?这是怎么了?外面为何……”徐曼容的声音依然轻柔。陆清筠忍住内心深处的歇斯底里,将手中的账本和册子摔在徐曼容面前,颤抖着冷声道:“你看看这个,看看总教习生前,都记下了什么。”徐曼容的目光落在那本巴掌大小的册子上,脸上的温婉笑容略微凝固,随即又恢复了镇定。“清筠,这是何意?这册子……看着像是总教习的旧物?与我何干?”她露出一丝不解。“与你何干?腊月初七,西角门柳树下,你与小太监说了什么?三月廿二,你大晚上向梅园的方向去,是穿过梅园去长信殿吧?四月二十八,我出宫的行踪,是不是你透露的?国宴上换掉副总教习的琴弦,制造误会让依依以盗窃之嫌被带走,故意挑破我与摄政王的身份……”陆清筠逼近一步,声音渐高。徐曼容的笑容渐渐消失,身体晃了晃,扶着绣架才勉强站稳。“还有你端给总教习的莲子羹!你对她说了什么?总教习的死,是不是你逼的?!”一连串的质问狠狠砸向徐曼容,一旁的林依依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才沙哑着道:“曼……曼容,真的是你做的?”“我从始至终都不愿怀疑你,我最好的朋友,可是!你一直在把我们当傻子耍,还害死了总教习!”陆清筠攥紧了手。徐曼容忽而低笑了起来,神色却是凄然。“呵呵……清筠,你果然心思缜密,这么快就查到了……”“你……真的是你?!”林依依喊破了音。“没错,是我。”她缓缓抬起头,神色却格外平静,“是我一直在给太子传递消息,总教习……也是我送走的。她太碍事了,发现了不该发现的,只能死。”“曼容……”陆清筠的声音渐哑,“你可知,我一直都把你当做这司音坊里我最信任的人,可你却用事实告诉我,曾经那些真挚是假的,是你为了刻意接近我惺惺作态……你让我情何以堪……”“不是的清筠,不是的……”徐曼容忽地抓住她的袖子,连连摇头,“我对你……不是的!”“事到如今还在演戏……”“不是,不是!”“拿下!押入慎刑司!严加审讯!”林炎冷声道。“孤看谁敢动孤的人!”一个冰冷阴鸷的声音骤然从门外传来。众人猛地回头。宣瑀负手立于门外,脸色阴沉,眼中却布满血丝,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和狰狞。他身后几名亲卫瞬间将陆清筠、林炎和几名禁军包围。“陆教习,林将军,好大的威风啊!不问青红皂白,就敢动孤的人?谁给你们的胆子?!”他的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徐曼容,最后落在陆清筠身上,眯了眯眼。“末将等奉摄政王临行前之命,暗查总教习自杀一事,如今真相已明,将犯人绳之以法难道不应该么?”林炎道。“暗查?自杀?都说了是自杀,有何可查?”“殿下,徐曼容乃司音坊教习,更是逼死总教习叶蘅的嫌犯,证据确凿!微臣等依律拿人,何错之有?难道殿下要包庇奸细,罔顾国法?”陆清筠正色道。“奸细?证据?”宣瑀嗤笑一声,瞥了一眼陆清筠手中的册子,又道,“叶蘅畏罪自杀,就凭一本破册子上留下的疯言疯语,也能当证据?徐曼容是孤的人,她所做一切,皆是奉孤之命!何来奸细之说?”“殿下!”“倒是陆教习,你如此急切地要拿人,甚至不惜调动禁军……莫非是想杀人灭口?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殿下何必胡搅蛮缠!”陆清筠咬了咬牙。宣瑀满意地看着她煞白的脸色,轻佻地挑了挑眉,又将目光转向她身旁怒目而视的林炎。“禁军统领林炎,擅调禁军,围困太子亲信,形同谋逆!来人!”“在!”“将林炎拿下,打入天牢,以谋逆论处!其麾下禁军,暂由孤亲自接管。”“你敢!”林炎怒吼,拔刀出鞘。陆清筠挡在他面前:“殿下,禁军乃王临行前特旨交给林将军统领,殿下乍然夺权,置皇上和王于何地?”“陆教习,看来你还不大明白情况……那就让孤来告诉你!皇叔远赴边境,父皇病重,如今由孤监国……这宫中诸事,都听孤的命令!”“你说什么……皇上病重?!”“呵,陆教习,你是想看着他们……血溅当场,坐实谋反之名?还是识相点,让你的人放下兵器?孤保证,暂时……不会动你。”宣瑀的眸色冰冷。陆清筠的心沉到了谷底。宣瑀已被何晚晚的死彻底催成了疯子,他这是要借题发挥,夺禁军兵权,剪除洛凌洲的羽翼。可现在……不能硬拼。否则,林炎和这些禁军,立刻就会成为宣瑀刀下的亡魂。陆清筠深吸了一口气,沙哑道:“阿炎……放下刀。”“陆姐姐!他……”“放下!”林炎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太子亲卫,终是不甘地将佩刀扔在地上。太子亲卫一拥而上,粗暴地将林炎绑了起来。宣瑀得意地笑了:“很好,陆教习,识时务者为俊杰。孤……会好好‘照顾’林将军的。”“至于你和皇叔……我们的账,慢慢算。司音坊,还有这幽都皇城……孤接管了!”宣瑀带着徐曼容,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