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暗流涌动

夏日迟迟,午后的日影携着花影,渐渐游转到檐下。暖风扑入花窗,夹着啾啾鸟鸣,淡淡花香,撩动巴清额前碎发。

巴清倚栏,望着屋外池塘内朵朵盛放的荷花,手执小扇,静思澹澹。

她想了数日,终是决定要为自己,为巴氏家业日后的繁荣寻一位强大且值得长久依赖的倚靠。

她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并不是稳于现状的巴蜀富商之称,亦非巴氏一族的当家之位,而是更远大瞩目的荣耀。这样的荣耀与筹谋,离不开朝臣的帮助与支持。

可能与她互扶持,共进退的那个朝臣是谁?

吕不韦吗?当下可用,长远不足。

她认定,吕不韦的强大终会让他光芒惨失,甚至祸及所有好友与同党。她长久倚靠,恐会得不偿失。

当如何?当如何?她盯着随风起舞的柳絮,袅绕晴丝,再次陷入深思。

思虑片时,她眸光微动,心下有了打算:也许,可于暂时倚靠吕不韦时,另寻一人扶持,由被动变主动,由倚靠他人变做他人的依靠。

她审度须臾,听得鸢儿门外传话,“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

巴清脸色微沉,轻恩一声,不再多言,在房内小休片时,这才动身去往巴老夫人房院。

她过游廊,踏着石子漫成的甬路,穿过小小两三房舍,入了南院。

南院便是巴老夫人的住处。她进得院门,只见前方地面忽开一隙,开沟尺许,蜿蜒绕屋一周至前园,盘旋竹下而出。沟内清泉一派,缓缓自流。

巴清目光扫过爬满花藤的西墙。墙上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的花朵,娇嫩鲜艳,胜过院内一切花草,更与那幽幽清澈的泉流,簇簇清淡的白竹桃格格不入。她对自己的婆婆多少有些了解,外表越清心寡欲,内里越计较争斗。许多人皆如此。

行至屋前,巴清轻叩房门。听到屋内回应,她低眉顺眼推门进屋,抬眸便迎上婆婆亲切的笑脸。

她微微欠身,行了家礼,多看了两眼巴老夫人额上刺眼的疤痕,微有疑惑。

素日,巴老夫人不论何种场合,皆会带妆。额上疤痕更是厚粉遮掩。今日怎得粉黛不施,素面相对?

巴老夫人挥手示意儿媳入座,温声笑道:“我看你近日总是早出晚归。即便在家也是忙着整查账簿与商户谈和。生意固然重要,注意身体更为重要。你身子健旺,才是咱们巴家长久繁盛的保障。”

巴清莞尔应和。巴老夫人点点头,又是一番嘱咐,“时下正值炎热多雨。矿山周身草树稀少,石土多有松动。山区沟谷中开凿、采炼时要谨慎些,免得出了事故,伤了人,也误了进度。”

“是。儿媳一定小心。”巴清淡淡回应。

巴老夫人看着巴清静默须臾,眸光渐暗,垂头轻叹一声,道:“你每日来往矿地,更需注意安全。坑底、洞内、高顶,险处让下人去做,莫要亲历。可不要像我一般,至死都要靠着拐杖行路。”

巴清嫁入巴家后,曾一度对出自富贵世家的婆婆额前的疤痕与断腿颇为好奇,奈何平日里三三两两互嚼舌根的下人皆闭口不言,身为长子的夫君亦从未听说。今日忽闻婆婆提起,她颇为诧异。

她看了眼巴老夫人向外侧伸直的断腿,心下了然今日的邀谈定与旧伤有关。

巴清微微蹙眉,问道:“母亲的腿是在矿地伤的?”

巴老夫人沉恩一声,道:“那年正值暑季。整座矿山被数日的暴雨淋打,泥泞不堪。山上泥流滑坡,多处矿坑掩毁,致使丹砂无法按时发出,损失惨重。我与你公公终日呆在矿山,与各索赔商户周旋,筋疲力尽之时,你二娘又临盆在即。此前,大夫说胎象正常,无需担忧。可她稍有阵痛,便差人唤你公公回府。一个风尘女子,准她进门已是破例。家难当头,她自私自利,几番催唤,毫不顾及当时情形。为此,我与你公公在矿山争吵。许是脚下泥土松滑,推搡间跌落山底。额上的疤也在那时留下。”

她听得语塞,不知该如何接答,想起了平日患病,深居简出的二娘,也就是巴煜泽的母亲柳氏。

巴清记得最近一次看到刘氏是在去年祭祖时,面容憔悴、弱柳扶风,对着公公的灵位垂泪。巴清明白,柳氏这般遭嫉却能安然至今,必少不了公公在世时,对婆婆的弥补与临终的恳求。

巴老夫人今日的目的,巴清已猜得几分。她试探道:“不曾想母亲竟有这般遭遇。不过,儿媳进门后,见父亲与母亲恩爱有加,想必您已释怀。”

闻此,巴老夫人混沌双目蓦地抬起,冷哼一声,道:“释怀?你腹中孩儿去世也有些年月,你可曾释怀?”

一语穿心。巴清神色急转黯然,膝上双手微微收紧,心中一阵酸楚。巴煜祺的死亦在她脑海涌现。

她沉吟片时,敛起心伤,举目应道:“母亲说的很对。切肤之痛实难忘记。就如突然离世的煜祺,于我也同样此生难忘。”

四目相对,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二人各怀心绪,却皆不言语。

屋内气氛愈发尴尬,屋外鸢儿叩门,“当家的,有客人来访。说是您的故人。”

巴老夫人听罢,舒出一口浊气,起身笑道:“去吧。今儿个叫你来,是想与你好好说说话。现在你当了家,日后忙起来只怕见个面都难。”

巴清见婆婆伸手去拿拐杖,赶忙起身搀扶,平静道:“母亲言重。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母亲需要,儿媳绝不会有片刻耽误。”

巴老夫人欣慰地挽住巴清臂腕,语重心长道:“煜祺早逝。家业要持,家人要防。我知道你的苦。眼下,他们母子越是心怀不善,我们母女越要联手同心。若真让他得逞,这家定会被败的不成样子。”语顿,又握住巴清的手喟叹:“遇事切记妇人之仁。你二弟也知今不如昔。日后你多教教他经营之道,凡事也好有个帮手。”

巴清看着慈眉善目的婆婆,笑意温润,“儿媳谨记。”

待到出了房门,巴清眉头忽的紧锁,笑意顿失。她方才道出巴煜祺离世,其实是为探察婆婆的反应,怎料毫无收获。

她心乱如麻,暗自斟酌:“若真是她害了煜祺,为的是什么?既然这般在意三弟夺位,害了煜祺岂非自讨苦吃?若不是她,难道煜祺真是突发重病而去?或者是三弟贼喊捉贼?”

踌躇间,她脚步不觉变缓。跟在身后的鸢儿伸了伸皓白的脖颈,探道:“小姐是在怀疑老夫人么?”

巴清不答。她从未指望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帮到自己。况且,无证可依,纵有怀疑也是枉然。一切只有从长计议。

鸢儿见巴清没有应声,自语起来:“我总觉得,平日里,老夫人对二公子比对大公子的态度要亲近许多。虽说虎毒不食子,可老虎饿极时,也未必不会......”

巴清脚步一顿,一脸诧异地看她。鸢儿赶忙捂住嘴,低头认错,“小姐,我胡乱说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巴清欲斥责几句,忽又懒得计较,摇了摇头,快步走向厅堂。

鸢儿杵在原地,望着巴清渐行渐远的背影,再回头看看回廊另端,巴老夫人紧闭的房门,明媚脸色霎时间黯淡无光,扪心自问:“我到底该怎么办?”

一边是道出旧恨,言明态度的巴老夫人,而另一边的巴煜泽同样不甘坐以待毙,已策马赶往糜府。

糜府内,糜啸郴正坐在堂内,把玩着手掌大小的鎏金木盒,取出盒内药丸仔细观察。药丸整颗黝黑,又有点点金色颗粒疏散其中,色泽光亮,药香浓郁。

看了片响,他将药丸重置盒中,对旁座的萨孤卓韫笑道:“王子大可将炼制所需的材料写下。我让下人们照着方子去做,您便清闲许多。”

萨孤卓韫饮酒一杯,反问:“炼丹需得深谙药理之人方能操持。一药一材,一味一两。错一分,差一毫,便是天壤之别。公子是想要益寿延年的良药,还是催命祸人的毒药?”

自糜府住下后,萨孤卓韫日渐觉得这偌大的宅子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与沉闷。上至管事下至奴工,皆是日日肃穆,谨言慎行。尤其是后园门楼外那尊壁立当空,孤峙无倚的湖石,颇让他厌烦。每当夜风在石壁间盘旋不去,穿过石眼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时,他总会一阵悸悸难安。

累月的接触,他看得出糜啸郴绝非深信鬼神、仙丹之人。不信却精炼,实在让他心有疑惑。几日前,他对每每登山采药时听到的敲击声,进行了一番探究,竟发现颇有玄机。他亦开始怀疑,诸多山洞内的行迹否与糜啸郴有关。

糜啸郴听罢,浅浅一笑,转了视线,观舞听琴不语。

一支舞毕,筝弦突紧,根根急颤,曲调陡转。堂内舞姬身随乐声旋转,玉手婉转流连,裙裾流光飞舞,妖娆魅惑。

糜啸郴瞥了眼对美人视若无睹的萨孤卓韫,饶有兴致道:“王子是嫌美人不合口味?”

萨孤卓韫自斟一杯,缓缓吐语:“人美。酒更美。”

糜啸郴笑笑,又道:“佳人与酒同享方相得益彰。王子素日不近女色,可是有了心上之人?”

萨孤卓韫似笑非笑,反问:“我观公子虽喜笙歌曼舞,却从不曾宠幸哪个姬妾,是否也有心上之人?”

糜啸郴一愣,付之一笑,略显失落道:“我以为我们可以做畅谈的朋友。”

“公子一片赤诚,卓韫心领。只是,在下实在是个性情冷淡的人,习惯了独来独往。”萨孤卓韫脸上闪过一抹落寞,淡淡续道:“何况,这世间自以为的理所应当,多半都是一厢情愿罢了。”

他说罢,见糜啸郴玩味而视,顿觉失言,匆忙解释:“公子莫怪。方才所言并非指公子。”

糜啸郴并不计较,提壶斟酒,举杯相敬,“无妨。道是无情亦有情。同是遣愁索笑人。啸郴敬王子一杯。”

这一杯酒,糜啸郴饮的双睫轻颤,灼灼沧沧,全然变了味道。

萨孤卓韫看他如此爽快,亦未推辞。饮罢,空杯相示,默契一笑,斟酒续饮。

喝过几巡,管家来报,巴三公子来访。

糜啸郴挑眉笑道:“让他在外面候着。”

他见萨孤卓韫起身欲离,赶忙拦道:“王子不必如此。你我虽做不了知交,却也不至连见个人也要避嫌。有些事,我很乐意听到王子的高见。”

萨孤卓韫淡淡一笑,不置一词,转身走向偏室,只留下话音回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糜公子思虑周全,在下不及。”

管家屏退舞姬,瞅了眼萨孤卓韫远去的背影,愤愤道:“他也太不识抬举......”然话未说完,便被糜啸郴呵斥:“你懂什么!像他这般随心所欲之人,肯在此长居,无非心有所寄或另有所图。方才我只是试探,他却毫无插手之意,想必是为人而留。”

管家不解,疑问:“可找人怎就找到主人这了?这一年多也未见他有什么动静。他好歹是个王子。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他放下身段?”

糜啸郴未做回答,蓦地想起萨孤卓韫那支刻了少女像的玉屏箫。那日,他虽未看清少女模样,但婀娜身姿却隐约可见。他眉心微皱,双眼轻合,摩挲着手中杯盏,脸上忽然露出惊愕之色,自语猜测:“难道是清儿?”

思虑片刻,他又摇了摇头,恢复平常神态,“应是我多虑了。”言罢,他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将巴煜泽带进,又不许撤换萨孤卓韫用过的杯盏。

片刻间,巴煜泽笑意盈盈,踏步而来。

糜啸郴朗声笑道:“看来巴公子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来与我分享?”

巴煜泽听出话中讥讽,未露不快,欠身见礼,看到右座案上未有人清理,便向左侧走去。

“巴公子请上座。”糜啸郴笑意更盛。

巴煜泽脚下一顿,笑容微滞,心中腹诽,但也忍耐下来,展颜应声:“多谢。”

糜啸郴看着入座的巴煜泽微笑相对,只字未语。

这一看,使得巴煜泽更加语塞,想好的说辞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垂眸望着杯中残留的酒迹,笑道:“在下来前,糜公子似在与人饮酒。扰了二位自在,实在过意不去。”

糜啸郴向身后的玉榻慵懒一靠,手指摩挲着细琢着瑞草卷珠扶手,吐字悠悠,“方才在品酒。巴公子来的正好,且来品品这酒如何。”

管家会意,将酒斟满在萨孤卓韫用过得杯中。

巴煜泽脸色渐暗,心中怒火腾起。他清楚,自己上次的争执,定会让糜啸郴故意刁难。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受到这样的侮辱。喝,用他人丢弃之物,低三下四,颜面何存?不喝,恐再没机会翻身。

巴煜暗暗怨愤几回,终选择忍一时之辱,换一家之主。他紧紧盯着眼前的酒,缓缓伸手,拿捏杯身的力道深狠,仿佛要将那玉制的杯盏捏碎。

然他刚欲将杯盏送至嘴边,便听糜啸郴厉声传来,“混账!怎能给巴公子用别人用过的东西!还不换了!”言罢,转而对巴煜泽轻笑道:“人世多愁,自在几人能够。巴公子来时满面笑容,现在犹然否?有事不妨直说,或许我可解忧。”

巴煜泽轻舒口气,理了理情绪,放下杯盏,露出一副无奈模样,叹道:“近日,在下家中发生的事想必糜公子也有耳闻。大哥早逝,身为手足自当守孝,但家不能无主。巴氏一家自祖上起便定了规矩。当家者,传男不传女,传贤不传愚。可如今有人要破了这规矩。大嫂虽嫁入我巴家,但至今无子。若真计较起来,只算得半个家人。何况,大嫂一个妇道人家,怎能执掌家业?传了出去,不仅让我巴家无颜,更会毁了祖宗基业。身为巴家子孙,在下有心维护却无力争夺,实在愧对祖宗。”

糜啸郴笑意盈盈,回道:“巴公子此言差矣。巴夫人虽是女子,却并非你说的那般无能。据在下所知,煜祺病后的日子里,家业由你与巴夫人一同经营。宫中丹砂供应的文书,可是巴夫人拿到的。”

巴煜泽尴尬一笑,眉眼微垂,心中又增一分恨意。

糜啸郴见其不做争辩,又问:“不知巴二公子是何想法?”

巴煜瑞正色道:“二哥终日玩乐,家中生意丝毫不理,亦从未有经营的念头。纵与我想的一致,又能怎样?纵想助我一臂,又何从谈起?”

糜啸郴不做停顿,直言道:“如此说来,巴公子是想我助你夺回家业?”

巴煜泽垂头,怅然道:“家丑本不可外扬。让糜公子见笑了。”

糜啸郴唇角一扬,似笑非笑,“巴公子过谦。贵府乃巴蜀大户。家业堪称巴地命脉,荣辱牵动一方兴衰。家事便是地方事。如今,煜祺辞世,我为他英年早逝心痛,亦为贵府前路心忧。”

巴煜泽点头称是,静待糜啸郴下文。

少顷,糜啸郴接道:“我与煜祺相识五年。期间,生意往来繁复,交情可谓季友伯兄。贵府的难处,我自当竭力相助。不过,现下持家的是巴夫人,又是煜祺的发妻。我一个外人,师出无名,恐有不妥。”

巴煜泽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言词,心中鄙夷,口中从容附和,“糜公子重情重义,大哥泉下有知,定欣慰不已。”

糜啸郴含笑回道:“煜祺能有你这般顾全大局,维护家道的手足,也可瞑目了。”

二人唇枪暗剑,互攻互讽。

讽罢,糜啸郴正坐正色,道:“煜祺生前,我曾与他谈过合作丹砂一事,但他似有顾虑,迟迟不做决定,后因病情加重一直拖延至今。现下,贵府与官家定了合约,又逢王陵开建,正是扩大家业,垄断大秦丹砂的好时机。我想强强联合所带来的效益,更胜于一家之力。怎奈巴夫人当家后对此事仍不做声。我亦不便多问。”

巴煜泽心头一紧,暗自怨骂贪得无厌的东西,脸上却是诧异的神色,他道:“哦?我从未听大哥说起此事。”稍顿,又眉头微蹙,失望感叹:“大嫂不懂也就罢了,大哥怎也这般妇人之仁。竟连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道理也忘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巴公子倒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糜啸郴挥手示意管家斟酒,举杯相邀。

酒过三巡。糜啸郴两眼微眯,杯盏轻放,向身旁的管家递了个眼色。

管家会意,进内室取来一卷竹简,交到巴煜泽手中。

巴煜泽展简读阅,几行小篆如锥尖、刀刃般穿透双眼,直刺心房。他垂着头,眉眼僵硬,双手紧收,竹简被捏的发出细小的吱呀声。短短几行便足足看了几倍的时间。

这时,管家取刀笔递与。巴煜泽盯着刀笔,迟迟未有接过。

时间点点流逝。糜啸郴声起,“巴公子考虑的如何?”

巴煜泽屏息少顷,缓缓吐了口气,迎上糜啸郴藏刀的笑意,泰然道:“一言为定。以此为据。”说罢,他拿起刀笔,在落款处刻上了自己名字,锋刃简上行走,三字的刻痕如此时他内心强忍的怒火般深切。

他暗暗自慰:罢了,割业半壁,得我所想,来日再图。

糜啸郴看了看管家呈上的竹简,满意道:“爽快!我敬巴公子一杯。”

巴煜泽已是愤恨不已,无心共庆,勉强展颜,敷衍举杯。饮罢,他寻个借口起身告辞。

待巴煜泽离开,管家俯首,低声问道:“主人当真要帮他?”

糜啸郴冷笑两声,鄙夷道:“帮?这可要从长计议。”

巴煜泽铁青着脸,大步走出糜府。

在外等候多时的巴家管家,急忙牵马上前,关切询问:“公子,谈成了?”

巴煜泽沉恩一声,挽袍上马,勒缰前行。

管家思虑片刻,又问:“既然糜公子愿意相助,大夫人的毒是不是也停了?”

巴煜泽听此,目光骤恶,扬鞭策马,愤愤不已,“停?我要让他得不偿失!”

第十四章 暗流涌动
大秦国姐
免费计数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