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个人的电影
每天清晨,顾言则都会在七点出门晨跑。他住的地方,其实就在初雪微所住小区的附近,推开窗户就可以看见那栋特别的红砖房。这栋房子是这个区域唯一的长寿者。其他的老房子,早就在城区规划的时候被拆了重建。而红砖房被留下来的原因,并不清楚。曾经这栋房子也是他孩提时代的美好回忆,许多玩伴都住在那里,只是后来都各自搬离了那里。尽管时光可以改变一个人未来的际遇,但却永远无法改变他的过去。现在这栋房子依旧是顾言则的关注点,因为,初雪微住在这里。有一个人令自己默默的牵挂着,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而被人默默的牵挂着,同样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只是这份幸福,对方总是不知道。顾言则穿着黑色的运动套装,小跑着经过红砖房前的小街。他总是试图能在街头偶遇她。无数个早晨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实现这样的邂逅,因为他刻意选择了她不可能出门的时段晨练,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但今天,似乎和从前有所不同。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一面哭着,一面向红砖房跑去。他顿下脚步,想要开口唤她,却又不知道应不应该。她在哭,她在难过,他却无能为力,于情于理,似乎都不应该冲上前去备至关怀。男朋友应该会照顾她的吧。他这样想着,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下午七点,顾言则出现在SkidRoad。熊文时正在大发雷霆,见到他来了,更是目光尽赤,怒不可竭,劈头盖脸的就骂了过来。“我操,言则,你请来的那个女人居然又请假,她把这里当什么地方啦?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她来过电话了?”“是啊,说是生病了。而且你知道吗,最过分的是,她是传的短信,等我打电话过去,她竟然直接就给我挂掉了,好大牌啊。”熊文时絮絮叨叨的说,温文儒雅的外表与火爆的性格完全不相符。“是我让她休息的。”顾言则看了他一眼,说:“她身体不舒服,所以,我事先准了她的假,忘了告诉你。”“你……就是因为你总是护着她,所以她才那么嚣张。”“文时,你说什么呢,一个小女孩,什么嚣张不嚣张啊。”“言则你别傻了,对她那么好干嘛呢?你知道你们不可能的,你们不能在一起的啊!”熊文时像个老者,语重心长。他的话,引来了另一个人的关注。他是陈镜朴。“原来真的是因为你!”顾言则回头看去,一个拳头已经砸在了他的脸上。稚嫩的力道。显然从未打过架。他抹了抹嘴角,看着眼前这个愤怒的男人。他已经被熊文时和两个保安抓住,那个拳头,熊文时已经加倍的替顾言则还给了他。“放开他。”顾言则对他们说。“言则。”顾言则不说话,只是看着熊文时。熊文时只好示意保安松手。已经是上客时间了,虽然人不多,但足以引起旁人的侧目。收银区的小绿大约看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赶紧回到收银区,悄悄给初雪微发短信。她原本就怀疑顾先生与雪微的关系,现在总算是水落石出,真是看不出来,低调的初雪微竟然还有让两个男人为她打架的本事,啧啧。小绿一面发短信,一面搜肠刮肚的想从前到底有没有得罪过这位准老板娘。“陈先生,借一步说话可以吗?”顾言则对陈镜朴说。陈镜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没有说话。顾言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陈镜朴不由自主的迈开了脚步。他其实很想拒绝,可是这个叫顾言则的男人,礼貌温和,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有些男人,就是有一种不怒而威的魅力。在休息室,这个男人替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叫人拿了冰块来,用手帕包起来,递给他。陈镜朴诧异的望着他,犹豫着要不要接。顾言则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陈镜朴的嘴角已经肿了起来。陈镜朴接受了他的好意。“谢谢。”两个男人对坐着,一人握一块冰,敷着脸上的伤。“你跟雪微发生了什么事吗?”顾言则问:“今天她请假。”“你问我?你会不知道?”陈镜朴冷嗤一声:“你们的关系,她会不告诉你?”年轻气盛。顾言则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我们并没有联系。而且我们也不似你所想象的那样,请不要侮辱你的女朋友。爱一个女人,应该要相信她。”“不用你教我,我比你更清楚该怎么爱她!”陈镜朴狠狠的说,“是,这个我相信是必然的。我只是想说,尊重一个女人比占有她更重要。”“你是在说,你比我更懂得爱她吗?”“我尊重她。她是我的朋友。”“你还说你们之间没有什么?”“你没有过单纯的异性友情吗?”“男人和女人之间能有什么狗屁友谊!你他妈骗谁!”陈镜朴怒吼道。顾言则并不生气。陈镜朴年轻,比他年轻好几岁。曾经他也像他那样年轻气盛,所以他明白年轻的时候心口不一是人之常情。他知道陈镜朴会选择听他讲话。因为,他想知道他与雪微的关系。他递给陈镜朴一支烟,替他点燃。他自己也抽。香烟、啤酒,是男人建立友好关系的第一步。虽然,他们谈论的话题是一个导致男人关系崩溃永恒不变的导火索——女人。“所以,你继续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陈镜朴语塞。真若有什么,顾言则又怎么会与他平心静气的交谈。他黯然的说:“雪微的电话关机,去家里也没有人,苏伊跟我说,她下午回家去时,雪微就已经不在家了。”“你认为是我把她藏起来了?”“不是……”“那是什么?”面对这个温和的,却咄咄逼人的男人,陈镜朴很没有气势。“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爱她,但有时候爱得太过分太极端,就会成为感情的枷锁,我想你是明白的。雪微是一个好女孩,希望你能珍惜她!”陈镜朴与顾言则对视良久。最后,他深吸口气,默默的起身,对顾言则说:“麻烦你如果找到她,请给我一个电话。谢谢。”他抄了一张电话号码,递给顾言则。“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陈镜朴拉开门离去之前,顾言则问。陈镜朴低着头。“我犯了一个永远不可能被原谅的错误。”他出了门。顾言则捻了捻手中的纸片,唇角紧抿在一起。她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