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好不容易挨到周六,我又照常去疗养院看林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今年的桃花开的有点晚,院内的桃花这时开的异常盛,粉嫩嫩的一朵挨着一朵,娇艳欲滴。我抬起头望了望天空,蓝蓝的天空缀着一抹白云,那一刻,在乔家不快的心情一扫而过,心情也变得明朗。草地上的长椅上依旧有一群老太太在聊天。而不远处,有几张石板桌,其中的一张桌上坐着的正是林老太太,这次牌桌上还多了一个男人,那就是向松。我加快了脚步,往里一凑,看了看向松的牌,然后诡秘地冲着向松笑了笑。“你可来了,我一个早上都没歇着,就一直在牌桌上摸着麻将。”向松故意朝着我暧昧地眨了眨眼,抱怨道。“桌上就你输的没闲着。”林老太太哈哈大笑起来,眉眼中间的皱纹变得越来越清晰。“伯母,你就别说了。说的我心酸啊。”向松又扭头对着我委屈地撒娇道。看着他故作娇媚的模样,我掰过他的头,然后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看我没用,你自愿的。”向松也不甘示弱地按着我的头,小声地说:“今天早上输的有点多,你得补偿我。”我又俯下身,呵呵地笑了笑,又捏了捏他的肩膀:“就那么点钱,怕什么?”林老太太对我和向松一来一往地窃窃私语感到好奇:“怎么了?说什么呢?”“没有,向松说要和你们打到通宵。”我冲着众人笑道。“哎呀,老林啊,看看你的准女婿真不错啊。小安挑了个好老公。”其中的一个老太太打趣道。我脸部僵硬地对着众人笑了笑,而向松也扭过头,眯着眼望了望我。好不容易,向松才摆脱了几个老太太从牌桌上下来,他揉了揉太阳穴,抱怨道:“小安,给钱。”“给什么钱?”我没好气地说。“今早就输了一千。”“是你输了关我什么事?而且你又不在乎钱。”我悠悠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在乎钱,我要是不在乎钱干嘛去做贼啊?”向松忿忿不平地瞪了我一眼。“那要我把福利院小朋友的信读出来吗?还是上次那所学校校长的在报纸上登的感谢信?你要是真的那么在乎钱,就不会去做这些事?”我又道。他抬起眼眸地望了望我,然后默不作声,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故意换了个话题,说:“今天的阳光有点刺眼。”“向松,你想过金盆洗手后做些什么吗?”我问道。他皱了皱眉,思量了很久才道:“谈场恋爱吧。”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他又坏坏地笑了笑,然后低声说:“最好对象是你。你觉得呢?”“发什么神经啊?”他大大咧咧地搭着我的肩膀,轻微地叹了口气,说:“小安,你还是先还钱吧,一千。”向松总是这样,说的话没一句正经。但是我懂得,他是一个好人,做贼也许是他当初走错的一步路。送走了向松,发现林老太太站在不远处,望着我,脸上挂着满满的笑意。看着她瘦弱又带着点佝偻的身体,我的内心一颤,林老太太老了,而我应当立刻结束现在做贼的生活,过上安稳的日子。我过去扶林老太太,她慈祥地为我撩开眼前的留海,然后轻声说:“小安,小松真的是个好人。”“妈,你怎么老是这样说,就因为他经常陪着你打麻将?”我微微一笑。她抓住我的手,凝着眉,说:“小安,你也不小了,也该找个对象了。”我扶着她在附近的长椅上坐下,笑吟吟地说:“妈,你放心,你家姑娘长的这么好看,肯定有人要。”她点了点我的额头,无奈地笑了笑。林老太太的心情看起来很好,我想起了《背影》的那幅画,不经意地问道:“妈,《背影》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幅画啊?”她的脸色突然变了,有些吃惊地盯着我,嘴角动了动,才说:“什么《背影》?”“你不记得了吗?”我小心地试探道。“我……不知道。不知道《背影》这幅画。”林老太太紧张地摇着头。我讶然地望了望林老太太,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心里却愈发对《背影》这幅画感到无限的好奇。从疗养院回到乔家的时候,发现今天乔家有些不正常,一群群人慌里慌张地忙里忙外。我看的懵懂,抓起身旁的小小问道:“怎么了,大伙这么忙?”“夫人要回来了。管家让我们要把乔家里里外外好好地打扫”小小抓着鸡毛掸紧张地说。“夫人?”我眼珠子转了转,说,“是那个脑子里长瘤的夫人?”乔家的老夫人真的要回来了,看来乔以辰真的是为了哄他妈开心才去学做蛋糕。我来乔家快两个月,从未见过这位神秘的夫人,据说我来乔家的时候,她正在欧洲旅行,旅行途中发现了异常就直接送到了当地的医院,检查后才发现脑子里长了颗良性的肿瘤。现在的状况应该是动完手术,要回乔家了。“嘘嘘,小心这话被人听到,小安,我先去忙了。”小小一脸慌张地捂着我的嘴,道。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往厨房走去,里面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周妈正专心致志地给蛋糕裱花,我便偷偷地又溜出厨房。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拽着小小的手,试探地问道:“那个二世主呢?”“二世主?”小小不解地抬着眼眸望着我。“哦,我说的是大少爷和二少爷。”我又改口道。“去接夫人了,小安你还不快打扫,大家都忙着呢。”小小继续着手上的工作,扶着额头说。“哦,我去楼上打扫。”此时乔家上下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有没有一个人进入那个二世主的房间。二世主又正好不在家,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的眼珠转悠了好几圈后,匆匆地往二楼上去,二楼显得特别安静,我缓缓地走到二世主房间的门外。左看右看了一会儿,动作轻微地把手放在了门把上面,往右旋转了一下,我惊喜地发现门居然没有锁,连工具都不用派上用场。动作麻利地进入门,警惕地四周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人的身影。而阳台上那只小鸟似乎也昏昏欲睡,我才迅速地进入更衣室,搬出衣柜里的所有西装,终于露出了这个小型的保险柜。以我的经验,这个保险柜还是属于旧式的保险柜,并不太先进。真不晓得这个二世主怎么会弄一个这么旧式的保险柜藏在屋子里。如若在这么容易的情况打开保险柜里,即使发现了钻石,我一定也毫无成就感。我熟练的带起手套,凭着经验,顺时针转动锁心,警惕地竖起耳朵,听着轮片的转动和杠杆钢片慢慢地达到插入点的声响。我屏住呼吸,就要找到第二个号码的时候,门猛地被重重地推开。“你在这里干嘛?”我迅速地背过手,脱下了手上的手套,然后双手抄进口袋,努力平复了下情绪,堆满了笑意冲着站在门口的乔然然笑了笑。“我在帮二少爷整理房间。”我拼命地扯着嘴角笑着。“哦,是吗?”她迟疑了一会儿,走进门。我慌忙背过身,挡住衣柜,然后对着她笑了笑。“以远不是不让人在他不在的时候进他的房间吗?”乔然然又古怪地瞥了我一眼。“我……”“你到这边到底是干嘛?”乔然然步步紧逼,丝毫不懈怠。如果钻石没有偷到,倒是被这个千金大小姐抓到了把柄,那所有的计划不就功亏一篑了?“你怎么不说话啊?小安。”她又反问道。当务之急,只能先低头装可怜。我低着头,忙不迭地说:“小姐,我真的是帮二少爷打扫房间的。”乔然然盯着我半晌,突然娇笑一声,说:“别担心啊,我只是随便问问的。”我讪然地点点头,正在局促着要如何收拾残局的时候,管家突然冲进门,叫道:“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啊?夫人到了,到了啊。”我站在大厅的角落里,这时候,两个女佣扶着一个老夫人走进门,老夫人大概五十上下,皮肤特别白,眼睛透亮透亮的,长的特别年轻,看上去大概四十来岁。身后跟着正是乔以辰和乔以远两兄弟。乔老夫人突然推开身旁的两个女佣,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寻找谁一样。然后,缓缓地喊道:“我的丫头呢,我的丫头呢?”一旁的男管家赶紧对着身旁的女佣使了个颜色低声问:“小姐呢?怎么还没下来啊?”我站在一旁,心里暗自腹诽着:乔然然这位爱美的大小姐肯定又上楼去换衣服了。“妈。”乔家的大小姐乔然然终于从楼上款款地迈着小步下来,她穿着一袭紧身包臀的宝蓝色连衣裙,一脸笑意盈盈地要过来挽着乔老夫人的手,就在这时,乔老夫人,突然一脸茫然推开了乔然然,一幅莫名地表情,说:“你是谁?”站着的众人一片喧哗,议论纷纷。乔然然也急了,一脸惊讶:“妈,我是然然啊。”乔老夫人斜睨了乔然然一眼,一脸反感道:“你才不是我家然然,我家然然才不是你这样的。”“妈……”站在一旁的乔以辰首先过来扶乔老夫人,说:“妈,我先带你去休息,好不好。”乔老夫人一个倔,不听劝,又推开了乔以辰,又说:“我要找我的然然,别拦着我。”站着的众人都不敢再吭声,任由这位乔老夫人走来走去,她那双透亮的眼睛,朝着众人身上打量着。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她一脸惊喜,缓缓地朝着我和小小这个角落走来,我慌忙低着头,拉了拉小小的衣角,她也紧张地偷偷地瞄了我一眼。“然然,你怎么站在这儿啊。”乔老夫人突然异常温和地说。我抬起头,望了望身旁的小小,然后又转过头,发现乔老夫人那双慈爱的目光正在注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