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生活并不尽人如意,她适应着,妥协着。

任霏对她的挑剔变少了,这是沉闷生活中唯一可喜的,这是对她工作能力的肯定,不过也有付汝文的功劳在内。付汝文自那晚在酒吧巧遇林浅真后,真的对舒小夕倍加照顾,常出言指点她的工作,使她的工作效率提高不少。这让舒小夕内心十分矛盾,实在是不愿因为林浅真的原因得到这样的照顾。

偶尔与好友联系时,她诉苦诉个没完,所有不对都成了老板的。想想也是,她只不过是个小助理,比起另外几个,她简直就是个打杂的,至于对她要求这么严格吗?每次进总经理室,她都要做半天的心理建设,尽量以最完美的状态出现在他面前。现在她已经练就面对苏展阳时,与他对视却看不见这个人的功夫,把他当办公桌椅对待,当然就不用看他捉摸不定的眼神和紧皱的眉头。

这个男人跟她第一次见时相差太多,搞得舒小夕以为当初那两次见面是自己做梦。

而且,这男人工作这么拼命,不用找女朋友,不约会吗?

C城的夏季带着铺天盖地的暑气强袭过来,待在冷气十足的办公楼里,是他们这些小白领工作时的唯一享受。

舒小夕发现自己有个恶趣味,她喜欢看美女,以前闲在家里就逛街看,如今上了班,就看办公楼里的美女。

成悦大厦除了自己任职的公司,还有几家大企业,甚至有家中外合资的,里面还有老外。美丑且不论,走到哪里都是惹人注目的,这是舒小夕上班多日后的新发现。夏季来临,她除了将自己收拾整齐,每天上下班时,便是她每日节目的开始。

这个爱好好啊,起码可以缓解紧张的工作情绪。她进了电梯,今天里面有一男二女,如果她没记错,穿红衣的美女会停在四楼,那是家很旺的公关公司,招的人也都是俊男美女,当然,人家是做正当生意的。穿白衣的美女和那位男士则是十六楼的律师,打扮理性,走的是精英型路线。

电梯叮的一声在十二楼停下,舒小夕扬起笑脸,不管她来得多早,任霏都会在,好像以公司为家似的。

“任姐,早。”

看看人家,到底没结过婚,经老,虽然年龄比自己大,面相却比自己嫩,有时候一声“任姐”叫出来,自己在心里惭愧不已。

任霏交给她一叠资料,“上午你先熟悉一下这些报告,记得参加下午的会议,做记录。”

“我?”

“对,你,你现在已经基本熟悉公司的运作,菲格公司最近会派人来中国洽谈,之后会签订合同,到时候你和付助理出面安排。小夕,”任霏在其他人没来之前多说了两句,“这次是个机会,三个月试用期满能留下来做正式员工。”

“我成吗?这么大的商务会谈,不行不行,任姐,你不来?”

“到时候会有专业的团队帮你们,付助理有经验,并不难。我还有其他事,公司并不指着这项业务,许多事要齐头并进,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替总经理分担工作,他最辛苦,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话都说到这份上,舒小夕明白过得了这关就万事OK。人总得为了一个理由做下去吧,做了这么多天,感觉还不错,能转正自然更不错。她喜欢钞票变多,即使将来要面对苏展阳很久,也算值了。

说起来,苏总经理最近有些春意上眉梢。

工作再忙,都有女人不断地找,舒小夕帮他接过不少私人电话。不过在公司里,苏展阳还是很注意作风问题的,从没有什么妖娆的女人找上门来。应该是最近没有太过加班,苏总经理的情感生活也丰富起来。

九点整,苏展阳还没有到公司,梁栋接到的指令是上午总经理大人会晚到,这可是史无前例的。舒小夕一边猜测他出了什么状况,一边埋头啃资料。其实这些统计数据、分析报表真的很枯燥,努力看了一个小时后,她确定自己看不太懂,反正老板不在,偷得半日闲情也好啊。

刚这样想,苏展阳已从外面进来。十二楼的总经理办公区是单独隔出来的,董事们有自己的专用电梯,走另外一个通道,谁也看不到。

虽然起个大早去机场接人,但苏展阳明显精神不错,看到舒小夕打着大哈欠也没给她一记冷眼,直接进了房间。

舒小夕想到自己的试用期还没过,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电话响起,她熟练地接起,“成悦实业。你好,请问找哪位?”

清脆的女声传来,“请找一下苏展阳。”

不知是哪位美女。

“请问哪位找?”

女人轻笑,“你不是任霏吧?她在吗?”

“呃,在的,不如我先让特助接电话?”

“嗯,算了,请转告展阳,晚上我再与他联络,我是聂咏华。”

说完便轻轻挂上电话,给人感觉有说不出的利落。这女人看来有点来头,不然凭什么认为任霏会认得她?

“任姐,刚才有位聂咏华女士找苏总,还问到你,并要我转告苏总说晚上会与他联络,你说……”

她回来了?难怪苏总早上会迟到,肯定和她有关系。任霏抿住嘴没有发言,这位聂小姐一回来,就代表着麻烦事也来了。

她微微皱眉,“好了小夕,这件事我会跟苏总说,你忙吧。”

下午的会议对舒小夕来说是场灾难。头一次参加此类会议,手忙脚乱不说,还差点儿出了差错。记录得乱七八糟,付汝文看了看,没有说什么,任霏照例不留情面地批评指正。她理所当然得留下来加班,把以往所有相关的会议记录搬出来翻看学习,一点点从头做起。

有些事情不做,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好。她为自己当初进公司的轻松心情感到羞愧,怎么会认为自己就行呢?到现在,所有事情都证明她是个一事无成半生潦倒的料,感情、生活、工作都极度失败。

她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区,对着一盏台灯,把从小到大所有失意的事情想了好几遍,几乎掉下泪来。这样脆弱的时刻,可真不适合被人看到。

苏展阳一晚上都在等聂咏华的电话,时间已过九点,她还没有打过来。没想到她出国几年并没有长进,还是喜欢玩些自认为高明的欲擒故纵的把戏,这让他有些烦躁。

已经三十三岁的他对人生的规划就是这两年才定下来的,人总要结婚的,何况最近他对以前的游戏生活有些厌倦。老妈在他的婚姻大事上从没消停过,虽不是逼婚,但也够闹心的。按她的说法是不必大富,也不要搞什么联姻,只要人好,能做个好妻子就行。父亲大人却抱着不同意见,几次示意他从长远的利益来考虑结婚人选。

这个时候聂咏华适时出现了,这位小姐除了有些拿架子,各方面条件还可以。他不准备打电话过去,以他对聂咏华的了解,甚至可以想象出她在那头拿着电话万分抱歉地跺脚解释,然后会急匆匆地出现,再对他嫣然一笑……

真无趣,难不成自己成了女性心理分析师?他自嘲地笑了。苏展阳拿起车钥匙,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回家,出门却发现还有一个人也没走。

静静的办公区还亮着一盏台灯,舒小夕一个人默默地趴在桌上。听见他的声音,她十分意外,噌地一下站起来,“苏总?”

“怎么不回家?”

“呃,我看些资料。”

听她鼻音浓浓,应该是有情绪。苏展阳皱眉,他收回刚才颁给自己的女性心理分析师的称号。眼前这个舒小夕的心思他就不太懂,她总是一副茫然失措、强装镇定的样子,难道女人离了婚就会这样吗?

他想到当初同她认识的情景,不由起了捉弄之心,故意苛刻地说:“想要加班费吗?我个人觉得如果公司没有要求的话,你应该回家里加班,这样不会浪费公司的电。”

舒小夕郁闷至极,狠狠地将照明灯关掉,拿起包包就走人。她悲观地想,看来她不用熬到试用期结束就可以走人。

苏展阳失笑,跟上前去叫住她,“等一等,外面开始下雨了,我送你一程。”

他会这么好心?舒小夕头也没回,硬声说道:“不用了!”

世事无常,天气无常,连老天爷都来欺负她。她可以坐公车,这个时段的公交车人少,可以尽情享受坐公交车的快乐。

曾经有这样的报道,说是女售票员在夜晚的公交车上被几名男乘客轮流施暴。好像国外也有恐怖片,讲的就是单身女客被掳上公交车杀害……乘电梯下楼的时候,舒小夕胡思乱想,一阵阵瘆人的感觉让她起了半天鸡皮疙瘩。她抚着双臂安慰自己,一定是被苏展阳给气的。穿过明亮的大堂,还有几人被这场雷雨拦住,等在大厦前看能否叫到出租车。

舒小夕一看有保安有行人,心情稍安,不过还是打算叫辆车回家。雨势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隐隐还有炸雷声,她暗自后悔自己发神经居然想加班,这可真是倒霉透顶。

真正倒霉的是她看到林浅真的出现。她开着一辆深紫色的看不出牌子的汽车,车身被雨水冲刷得崭新发亮。她把车轻轻停在等车的人们面前,摇下车窗,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叫着舒小夕,“小夕,快上车呀。”

她叫得真亲热,舒小夕心里发凉,这女人怎么又冒出来了?她来不及多想,迅速将皮包顶在头上,径自往雨里冲,附近不远便是公交站牌。这女人有病,她可不愿陪着在这里上演言情戏,哪怕是坐上黑车也认了。

雨水很凉,今天白天闷热,舒小夕只穿了件无袖的套装。冲进雨幕中的她连路都看不清,只是往前疾走,边走边顺气,等走到站牌下能挡雨的地方时,她浑身已经湿透,白色夏装贴在身上,说不出的濡湿难受,她还得拉扯着尽量不要走光,这时林浅真的车又跟了过来。

她一过来就下了车,撑着把伞。候车牌处有一个大大的灯箱,广告语是:不一样的FEELING,不一样的享受。上面是香车美女。林浅真往灯下一站,舒小夕想,这也是香车美女了,不过一假一真。真美人缠着她究竟为了什么?

舒小夕翻着包包,看能不能找到纸巾,“林小姐,你什么意思?我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了,我不想看到你,你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小夕,我……”

舒小夕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可真像个台湾苦情戏里的女主角,打着伞站在比她低一阶的站台下,无辜地抬起大眼睛,里面有可疑的水光。到底是她太有心机,还是太投入自己导演的剧情?

“请叫我舒小夕。”

“好吧,舒小夕,你可真够固执的。我知道,你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我和卫广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在发生那件事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认识了。说这些很难,可我不想你误会卫广,他现在并不和我联络,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你确定咱们在这里谈下去?”

雨下得大了一些,林浅真的声音伴着雨声浇灌下来。舒小夕脸色冰冷,腰背挺直,用看外星人的眼光上下扫视着她,“林小姐,没人说要和你谈,是你在自说自话!你们以前认识不认识有什么关系,难道那就不算一夜情,而叫一夜缠绵?怎么着,非得给那场风流加注些感情,非得让我承认你们干的事不叫龌龊你才满意?好,你们有情有爱,进行了一场灵与肉的交融,我代表爱神祝福你们。好了,我只能做到这样了,你请便吧!”

她的发梢还滴着水,脸色越来越白,身上不由自主地轻颤。林浅真心中一软,刚刚在卫广那里受了些气,她一时不服才想来刺激一下这个女人。各色人等她见惯见多,自然知道舒小夕此刻心中难受至极,她叹口气道:“舒小夕,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不知道该找谁说这些话,才会一直……”

一辆黑色汽车缓缓停在站牌旁,是苏展阳。他本想取了车去大厦前找一下舒小夕,可没见到人,路过这里,却发现那女人浑身湿透一脸倔犟地待在站牌下,眼神空洞。他暗暗后悔自己刚才不该一时兴起捉弄她。

他把车靠过来,摇下车窗,叫道:“舒小夕,你走不走?”

这个时候雨下得更大了,一阵狂风把阵雨扫到站牌下,林浅真手中的伞差点儿被吹飞,舒小夕打了个哆嗦,不再多想,一咬牙抛下她,打开车门,钻进苏展阳的车里。她刚坐稳,车子就往前驶出,她打着喷嚏问:“啊……欠!苏总还没走?”

“后面有纸,你先自己擦一擦吧。”

“谢谢苏总。”

可惜抽纸不是干毛巾,这个时候,洋玩意儿顶不上一块布,她全身湿透,纸是吸不干的,湿衣服裹在身上特难受。

“我没看错的话,那位女士是林浅真吧?”

“是她。”

“那她是?”

舒小夕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与林浅真的关系。她受了刺激,还没从刚才爱神的角色转换过来。她垂下头黯然低叹,“呵,我离婚就是拜她所赐,美丽的女人总是做邪恶的事情。”

苏展阳这才明白为何那晚在酒吧她表现得有些古怪。从后视镜里看去,舒小夕把头抵在车窗上,轻轻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我还是不要活了,真的。”

看着她小小面孔上的自我厌恶情绪,他猛然发现自己实在高估了这个女人的承受力。他正想说两句安慰她的话时,手机响起来,应该是聂咏华。通常她习惯让人等着她联络,然后会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打过来,万分歉意地说些想好的理由,然后让二人的见面变得极为难得,仿佛不这样不足以隆重出场。

他没心情接,算了,明天再给她电话。

舒小夕当初找房的时候,便把路程给计算在内,半个小时的公交,私车只要十几分钟就到。这十几分钟之内,苏展阳的电话响了至少十次,平均一分钟一次,倒给车内没话交谈的二人凭空加了配乐。

他没有再问关于林浅真的事。到了她住房楼下,舒小夕低声谢过他便跑回楼上,开灯后先到窗边往楼下看,苏展阳正在看到她进房开灯,便缓缓掉头往来路开去。

看着黑色的汽车在雨幕中消失,舒小夕心中莫名有些遗憾。她已经是一个离婚的妇人了呢,再也没有机会做个公主,更不可能再做灰姑娘的梦。从离婚那天起,她就被打上了过期的标签。

下雨天里回到家,洗个热水澡,换件干净的睡衣,做点简单的面条,吃完后,舒小夕躺在沙发上半天起不来。至少在这个时候,她是满足的。总之那种舒适的感觉让她再也想不起男人算是什么东西,做女人,做个独居的女人很好。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舒小夕拿着一个塑料袋,捡着景区的垃圾,再一次用悲愤的口吻问孟依依。

孟依依最近在行蜜运,她同那个“雷锋先生”互相爱慕,两人几近如胶似漆。用阿春的话来说,就是“王八看绿豆——一下认了真”。

“雷锋先生”不叫雷锋,叫冯雷,做着一份极光明的律师事业,难得还是个环保人士,爱参加户外运动。这次他们在户外论坛上召集志愿者们来离C城不远的白沟景区观光烤肉,顺便清理一下这里的垃圾。因为是周末,孟依依将舒小夕和阿春也拉过来了,说是既可以散心,又可以做好事,何乐而不为。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整个车队开了十几辆汽车,看着颇为专业,早上八点半出发,一个小时左右到了今天的目的地。白沟的风景令人心旷神怡,一片山脉中还有条不小的河流,只是遍地垃圾让人看了心痛,大家拿出准备好的环保袋,开始认真地收集这一带游人乱丢的一次性筷子、碗面杯、纸巾等。

今天太阳很大,舒小夕顶着日头弯腰去捡各式各样的废品,阿春和她搭伴。这小子最不安分,一直神神道道的,有几次古怪地指着地上一个不明物品,硬说那是小套套或是卫生巾,搞得舒小夕直恶心。

直到遇上一坨传说中的地雷,舒小夕被雷得风中凌乱地跑到孟依依身边,当着冯雷先生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抱着孟依依,闭着眼睛说:“依依,我错了,我一直忽视你对我的关心和爱护,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的好。”

暗中却使劲下手掐孟依依身上的嫩肉,孟依依哎哟痛叫,问清楚后哈哈大笑,“小夕,这不算最狠的,你就该出来见识见识。上了班以后你就天天待着不动,典型的不会生活。”

舒小夕敲敲腰背,“那也不要再来这种地方!”

那个雨夜过去后,舒小夕心情不好,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除了工作的时候更认真努力。也许是对生活逐渐麻木,她习惯性地承受着各种挫折,阿春说她越来越呆了。

在清澈的河水中洗了手,舒小夕忍不住把脸也给洗了。今天出来户外,她特地挑了运动式的短衣、短裤、运动鞋。率性的人们多数已脱去鞋袜,在岸边浅水里玩耍。今天来的几十号人都不是专业的户外运动者,多是青春靓丽的美眉,打扮得一个比一个出彩,她自觉混在其中是起了衬托作用,干脆奔着烤肉区去了。组织者带有烧烤用的工具,材料也准备得全。听说烤的大肉串是难得的美味,面对着青山绿水,再美美地吃上一顿,什么烦恼也该忘掉了。作为都市人,这是难得的亲近自然的机会。

舒小夕终于发现今天来参加这个活动的重大意义,她紧张地等着大肉串出场。负责烤肉的是个面目清爽的男人,目测身高一米八零,穿着休闲运动衣,坐在用大石头支起的火炉架前为大家烤肉。他手势老到,翻铁扦,撒椒盐,抹蚝油,动作是那么的迷人,香味是那么的诱人……

她的口水极度泛滥,猛地想起早上为了防止晕车,没吃半点儿东西,又干了那么一件体力活,早饿得前胸贴后背。阿春捅捅她,“小夕姐姐,你的口水快咽不及了。”

“小子别碍事,快去给我拿个纸碟子再倒杯饮料过来,我有预感,我会渴。”

“你为什么不去?”阿春也是个好吃的,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烤肉,两人一左一右,占据了绝好的位置。

舒小夕不耐烦,“叫你去你就去,少啰唆。”

“风度,注意风度。大哥,你长得好帅,没想到烤起肉来这么厉害。”他不理舒小夕,反而想要勾搭眼前的帅哥。

烤肉的帅哥微微一笑,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并不说话。

舒小夕无奈,只能出狠招坏他好事,“阿春啊,你刚才不是去方便了吗,我没看到你洗手。小朋友饭前便后要洗手的,明白吗?快去!”

阿春一声悲鸣,不敢置信地瞪着她,说了句:“算你狠。”不情不愿地去洗手带拿纸碟,舒小夕得意一笑,转头发现烤肉的帅哥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她讪讪地笑了,只见,一根铁扦递到她面前,上面一串金黄的肉,还撒好了孜然,咬一口,满嘴流油,香得能让人把舌头呑下去。

直到最后回程,舒小夕就没离开过那个男人身边。她不停地吃,从开始吃到最后,从肉串吃到最后的蘑菇、瓜片,凡是能烤来吃的,她样样没落下,比有的男同胞吃得还多。

最后收摊的时候,烤肉帅哥冲她一笑,“回去买点药,我有预感你晚上会不舒服。”

瞧人家说得多含蓄,说她吃得多还替她着想似的,真是有风度啊。

到了晚上,她的肚子真的开始不舒服,一趟趟地跑厕所。孟依依给她打电话来,恨铁不成钢地道:“知道那男人是谁吗?是冯雷他们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多有前途的钻石王老五,你怎么就表现得跟个饿死鬼似的,没吃过肉吗?本来想着看你有没有运气瞎猫抓个死老鼠,万一引起他的注意也是好事一桩,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和阿春两个没出息的,尽在那儿出丑,我看了都想吐血。”

舒小夕捂着肚子,浑身无力,“孟小姐,你老了,居然办相亲这么老套的事,再说你也没事先给我提个醒,算了,反正我也没想过再找个男人啥的。话说今天的肉咋就这么好吃呢?下次你们什么时候再出去一定记得叫上我。”

孟依依犯了一个恋爱中的女人都会犯的毛病,就是见不得周围有比她不好的朋友,尤其是形单影只的,所以才致力于让好友也能尽早幸福,“你对那男人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小夕,你该不是对男人没感觉了吧?”

“你算是说对了,我还真没感觉了。”话未说完肚子又开始闹腾,她急忙挂上电话就往厕所跑。

幸好第二天是周日,还能在家休息一天。到了周一上班,舒小夕差不多恢复正常,只是念念不忘那天吃过的美味,感慨做个食肉动物真好。

投入工作后才稍稍淡化了出游带来的兴奋,舒小夕直笑自己老土,居然为了一次小小的出游而激动,没想到这么老了才感受到青春活力的好处,以后真得好好调剂生活。单身女人最大的好处是什么?自由啊!

第五章
谁是谁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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