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恶狼爆走
绝代公子躺在木床上,他的四肢摆成了一个大字型,分别被牢牢地束在床沿,又一条长绳从他的胸上绕过去,在白衣间走了几圈,再被紧紧地固定在下方的板子上。“你绑得很熟练,小福姑娘。”绝代公子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对小福道。小福脸一红,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她有些抱歉地看着被绑得像粽子似的白衣男人,小声道。“弄痛你了吗?”绝代公子缓缓摇头,他也只是这么一说,没想到不但不起宽慰的效果,小福却显得更担心了。“恩公,为什么要绑住自己呢?”郭齐拄着拐杖跳着脚上前,不解地问。“我得了一种病,今夜可能会有些不寻常,若是给你带来麻烦,可是十分过意不去。”绝代公子对他扬了下唇,有礼地点了下头。“所以今晚只能打扰你睡在地上了。”绝代公子歉意道。郭齐的忙摇头,他开心地往地上的地铺一座,将手上的拐杖高高举起,伦了几圈后,蹬地往地上一拄,大眼一睁,摆出了一个架势。“等我腿好了,可是有机会再上戏台呢,娘子一定会很高兴,我们今后也不必再过这种穷酸日子……”郭齐的漂亮的眼中盛满了期望,遥望着窗外的一片星空。今天果然是十五,那月已经圆得像玉盘那样大,炫耀似地高挂在空中,将整片房间照得亮堂一片。郭齐躺在地铺上,欣长的身体微蜷着,他的呼吸声很轻,白天在屋子里转了太多次,转眼就进入了梦乡,睡时还不忘抱着他那条正在复原的腿。古小福在坐得端正,双眼不敢离开绝代公子一刻,他现在正以这样的姿势躺在床上,无论是黑发还是白袍,都这样美丽的散开,铺在床面,他被捆绑着的手腕微微弯曲着,小福能看到那双大手和明显的指节。“这些伤痕,是采草药时留下的吗?”小福第一次这么细看绝代公子的手,那手心和指尖上都有些深浅不一的伤痕。“有些是,有些也来得很莫名。”绝代公子温和地回答。小福想,那些莫名的伤,应该就是礼易墨带来的。“丑时快到了吧?”绝代公子平静的眼投向窗外,看着那轮月。小福咽了下口水,离上一次打更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她的心情也愈发紧张。“如果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就尽力逃开。”绝代公子淡然一笑,凝着小福的眼,“等我回来,一定能找到你的,小福姑娘。”古小福心中漾过一丝暖意,她不敢再看绝代公子的脸,坐得更加端正了。屋子非常安静,窗外传来些河塘中杂虫的扑腾声,绝代公子不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外面的那轮月,双眼缓慢地眨动着。“当当,当当。”古小福浑身一紧,打更声,丑时,丑时到了!她再回头看绝代公子,他的眼依旧缓慢地眨着,那长长的睫毛缓缓盖在眼睑上,接着又更加缓慢地睁开。就在一瞬间,那平静如大海般的眼神就变了!那眸子凌厉一转,对上了小福的眼。“礼……礼易墨?”小福站了起来,顺手握住一边准备好的木棍,看着床上那面无表情的男人。“放开我。”那个男人道。古小福惊恐地和他对视着,摇摇头。那男人冷漠而邪气的眼死死地与古小福对视着,他什么也没做,古小福的手就已经开始颤抖。她想再这么对视下去,她一定会被他的气势迫得跌倒在地。礼易墨转过了脸,只见他双手一握,四肢突然一紧,那绑着他手脚的绳子就开始滋滋直响,古小福看呆了,那些粗粗的麻绳争先恐后地断裂开外圈的那些绳头,而中央还连接着的部分也变得越来越小。礼易墨活动的范围大多了,他更加使劲地挣脱着绳索,只能趁现在……古小福想着,将棍子高高举起。“你敢!”礼易墨大喝一声,小福吓得手上的棍子立刻落了地,就在同时,只听崩崩几声,随着他的一使力,那些麻绳就像软掉的蛇皮般瘫倒在床上。礼易墨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揉了揉手腕,将有些散乱的发捋了一记。说时迟那时快,小福刚想转身逃跑,一个白色的身影就刷地闪到了她的面前,随着大手一盖,她就被压到了墙角。“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古小福战战兢兢,强迫自己注视着他的眸,“把,把身体还给绝代公子……”“还?”礼易墨的眉一锁,脸突然靠近。“你为什么不说,让礼易白把身体还给我?!”礼易墨有些愤怒,他那凶恶的眸子似乎要将小福活吞下肚。被那双魄力的眸瞪着,小福的脑子一片空白,她觉得自己应该组织好一段话来说服礼易墨,可却什么也想不出来。“恩,恩公……”突然从地边一角发出了一个轻轻的声音。古小福一转头,便发现郭齐已经坐了起来,他睁着迷蒙的睡眼望着两人。“你们在做什么?”他问。礼易墨一横眉,就看到了郭齐,他转回了脸,什么话也没说,小福只感到她的的手腕被面前的男人狠狠抓住,而他一个探身,就强势地覆上了她的唇。这是……在做什么……古小福简直吓傻在那儿,那个唇狠狠地落在她的唇上,那种从未有过的特殊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震发麻,绝代公子他……不,这不是绝代公子……可是……礼易墨将小福狠狠固定在墙上,他的唇虽然激烈,却只是在她的嘴上狠狠地压了几下,接着手掌一撑,便半抬起了身子。“就是你看到的这样。”礼易墨对着坐在地铺上的男人道。郭齐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他虽然已经成亲几年,却是第一次看到一对男女这样光明正大地在面前做这类事。“抱歉,恩公,打搅了,你们继续,继续。”他闷哼着,转身将床单盖回,背对着他们。古小福的手心发凉,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再抬头看看面前的白衣男人。礼易墨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看看怀中的古小福,嘴角一歪。“怎么,有感觉?”古小福愣愣地抬头,不知该怎么回答。礼易墨舒了口气,扭头看看躺着的郭齐,没有说话,嘴角却浮出一丝笑容。“别惹事了。”古小福上前一步,拦在礼易墨的另一边。礼易墨表情淡然,俯视着面前比他矮上一个头的女人。“礼易白一路上不停地救人,那只好杀几个来平衡,怪不得我。”窗外的月明晃晃的,将礼易墨俊朗却冷酷的面容照得十分清楚。古小福正想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轻碎却匆忙,越来越近,直到窗边人影一闪,那木门外起了响动。小福与礼易墨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站在原地没动。门后的栓子逐渐开了,随着锁链咣当响动,那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扎着头巾,满脸尘土的女人从黑夜中走了进来,她熟稔地将身上的扁担和篓子卸下,靠在墙角,她背过身,合上门,双手正解着下巴处的头巾时,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对面的古小福和绝代公子。“啊!”她惊呼一声,双眼满是警惕,“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古小福还没来得及解释,地铺上的郭齐已经被声音惊醒了。“娘子……”他坐在地上,揉了揉眼,顿时来了精神。“娘子,不得无礼,这两位可是我们的恩公啊!”郭齐说着,起身拉过眼神依旧狐疑的女人,指着古小福和绝代公子。“腿啊,我的腿啊!”他兴奋地指指下方,脸上散发着抑不住的神采。“那根竹刺取出来了!那根竹刺取出来了啊!”郭齐拉着妻子的手,漂亮的眼不住闪动着。接着点亮的灯光,古小福才看清了那女人的容貌,与郭齐不同,她看上去已经是个十足的农妇了,皮肤泛黄,发髻草草地挽着,被头巾压得有些发油,而她的眼角也已经有了些细纹,现在她正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的腿。“好了?”她愣了半晌,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是啊!恩公为我取出了腐肉,现在没有拐杖,我也可以自己行走了呢!”郭齐笑道,“不过几日,我完全好了,就能重上戏台了,到时候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下地种菜劳作,我们……”那个女人的眼越睁越大,双唇不住抖动着,她的鼻翼急剧地张合着,似乎全然听不到丈夫在一旁说的话。“好了……好了……”她喃喃地重复着,那盏昏黄的灯将她平凡而有些老化的容貌凸现得更加明显。“为什么,为什么要治好他……为什么……”那女人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站在那儿的绝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