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暴怒

“礼易墨,礼易墨,等等,我们总该先向庄主告个别……”古小福慌忙地提着包裹,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礼易墨脸上的已经乌云压顶,他虎着脸猛地一回头,古小福便决定现在还是不要与他多说为好。

当知道雪蝶山庄那件事的真相后,礼易墨当下从屋顶上拎了古小福还有屋内的几个包裹,连夜离开了山庄。

“我礼易墨下了那么大的赌本,冒充是礼易白而去引诱那个丫鬟,居然换回的是这样一个结果!”他烦躁地将领子一扯,胸前的衣襟便显得更是空落起来。

古小福不敢走得太靠近,一是怕礼易墨的怒气会牵连了她,二是他现在的衣衫实在太过松散,她只要稍微一偏头,便会看到许多不该看的东西。

“礼易白医术如此高明,要是早能诊断出那个叫雪蝶的女人有这种古怪的病症,我们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耗上那么久的时间!”他一边走,脚上的鞋子压得地面咯吱咯吱直响。

他气呼呼地上了前方的一座短石桥,将身体往后方的桥栏上一靠。

“他自然认为自己有许多时间,因为一个月中的二十多天都是属于他的!我呢,再过几个时辰那公鸡打了鸣,我又得回到那副像个黑窟窿一样的身体里去!”

他说着,狠狠地捶了一下桥面。

只听轰地一声,礼易墨靠着的桥栏突然往后倒去,一块块原本垒着的石块噼里啪啦地往水中砸,而礼易墨的身体也顺着那些石块,开始往后猛地倾了下去。

“小心!”古小福大喊,她慌忙丢下了手上的包裹,往前方扑去,可她的手却没能勾到前方的白衣,只是碰到了坚硬的石块。

那些还在空中飞舞的石块将在她的指尖摩擦着,剧烈地碰撞着,紧接而来的是她身体失去了平衡的感觉,她感到自己轻了起来,生生地跟着面前男人的身体一同坠了下去。

绝代公子的脸离她那么近,落在空中的这段时间好像被拉长了一般,她看到了他微蹙着眉的绝美脸庞,还有被风吹得向前扬起而碰触到她脸庞的长发,不,绝代公子不能有事,可在空中那身体根本不听她的使唤,即使她拼尽全力地伸手去抓,她也够不到他的手。

突然,她身下的男人脚一点石块,突然直起了身来,而她的手腕被那个男人一捉,接着整个身体便骤然间有了依靠。

他抱着她,惯性地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古小福简直惊呆极了,她能看到天上的明月和漫天的繁星,旋转时那星星近得似乎触手可及,那周围的流水,山脉,也夹杂着绝代公子的气息在她周围一直环绕旋转,直到他落了地,她也仍有些晕眩地看着他那张近在眼前的绝美的脸。

“我,我是在做梦吗……”古小福愣愣地说,眼前的场景简直美得就如在梦中一般。

“做什么瞎梦,蠢女人!”那男人的手一松,伴随着她梦境的破裂,她趴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古小福觉得自己心跳很快,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将他当成了绝代公子。

礼易墨不再理会她,而是扭头对上了刚刚的石桥,他上前拾了几块石头,放在地上啪啪敲了几下,接着又狠狠地踹了桥栏几脚。

“可恶,早就,早就被白蚁给蛀空了。”他踢了几脚后才感到不对劲,龇着牙跳了几脚,额上渗出了一头的冷汗。

“没事,没事就好。”古小福附和道。

“就算直接摔下去也死不了人。”礼易墨无不好气地指着桥下。

那桥下的水大概只能没过他们的膝盖。

夜色越来越深了,古小福跟着礼易墨继续往前走,她的眼皮有些沉重,揉了揉眼后,还是偷着打了个哈欠。

其实她现在想找个驿站休息一晚,但望着礼易墨的背影,她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对于她来说,这一晚只是休息的时间,而对于礼易墨,这是他七天才难得出来活动的时候,她跟着他身后,隐隐地觉得他真是个可怜的人,这样一来他的暴躁脾气也显得有些理所应当,

“过来!”她正在想时,礼易墨已经一个转身,虎着脸对着她。

她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前方似乎有块透了些灯火的地方。

再走近,她才看清楚,那是一家有些简陋的客栈,客栈门外挂着些招揽客人的两个破旗子,而在客栈前方那块有些不平的地上,杂乱地散着一些车辆,风一吹,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浓烈的马粪味。

“要休息?”古小福有些难以置信,原来礼易墨他也是会体恤她的,他一定也知道夜深了,她已经累得无法动弹。

“休息什么,我们雇上辆马车,离开这个满是疯女人和怪男人的地方!”礼易墨笃定道。

“哦。”古小福呼了口气,还是点头。

礼易墨手一捞,便将古小福的包裹捞了过来。

“我出一锭金子要车去扬州!”他走到客栈跟前,大声道。

四周一片沉寂,只有风吹树林的声音,那客栈的灯笼摇晃了一下,一个要揉着惺忪眼的小二走了出来。

“客官,这儿有的是歇脚的车夫,客官不如先在小店住一晚,明早……”小二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礼易墨手上的那锭金子。

礼易墨像是没有听到那店小二的话,径直走进了店面。

“一锭金子,去扬州!即刻!”他放大了声音。

古小福刚想让礼易墨低调一些,身下却突然起了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声响。

左上方的楼梯开始颤抖起来,只听到头顶的板子咯咯咯地响动,接着是无数双腿跑动的声音,就在一瞬间,那楼梯口上猛地挤满了人。

有些车夫身上只披了件还没来得及系上带子的长衣,有些干脆赤着胳,一手拉着那扶栏,他们的眼都直勾勾地盯着店中央的礼易墨。

“现在!扬州!一锭金子!”礼易墨拿捏着手中的金物,眼睛有些眯起,玩味一笑。

“轰。”地一声后,无数个车夫争先恐后地从楼梯上涌了下来。

“我去!我去!我的车子就在外头!”有人道。

“这位大爷,我的马可是出了名的膘肥体壮,耐力好性子足,来这儿,来这儿!”又有人道。

礼易墨满意地点着头,带着后面的一群人走了出去,他环视了下四周,伸手将小福一拉,便坐进了一辆马车。

古小福坐着,听到外头起的一阵遗憾的叫声,还有一个有些有些苍老的欢呼声。

不过一会儿,他们的车子便动了起来。

“这位大爷,不是我说,你出手可真是慷慨着哩,我赶了几十年的车,一眼就看出来啦,您啊,可不是一般人嘞。”从外头传来那车夫的声音。

“不错,我确实不是一般人。”礼易墨笑答。

“那大爷,您在车里小睡一会儿,这儿到扬州可要一大段路,到了那里恐怕要五天的时间。”那车夫说。

“没有大碍,别说五天,七天到也成。”礼易墨很是释然。

古小福将包裹往身后放了放,她的背一靠到后方,眼皮便开始沉下来。

“那我先睡会。”她对礼易墨道。

“不行!你睡了,谁陪我说话?!”礼易墨很快便打破了古小福的幻想。

古小福揉了揉眼睛,她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很快睡下去。

“那你要说什么?”她问。

“说什么呀,礼易白做的事我全都知道,你们俩发生的事我也知道,那要说什么呢。”礼易墨自己念叨着。

“那……说说你要是能每天都有身体可以用,你想做什么?”古小福靠在车上,硬撑着双眼。

礼易墨散着双腿,也靠在车背上,那马车已经开始跑动了起来,震得车子一晃一晃,他的发也随着一点一点,那双漂亮的眼依旧很有精神。

“去做很多之前没时间做的事,还有啊,去很多我想去但礼易白压根不会去的地方。”礼易墨说着,嘴角略微上扬。

古小福眯着眼,看着他脸上露出的那丝笑容,她一定是困极了,才觉得从礼易墨脸上居然会流露出绝代公子那种温暖而令人窝心的笑容,天还没亮呢,只是夜越来越深罢了……

“比如说……”礼易墨一回头,便见到了双眼紧闭,脑袋已经垂到一边的古小福。

他呼了口气,这个蠢女人居然就这么睡着了,那马车晃动得那么厉害,她头上那根难看的又斑驳了漆的簪子都差点掉下来。

礼易墨撇着眼看着那根簪子,小心地上前一抽,那簪子就落到他的手中。

这个女人睡得真是死,居然没有一点反应。

他这么想着,上前掰住古小福的头,将她的头正靠在车厢上。

古小福的眼还是闭着,她睡着的时候就像那种脏泥捏的娃娃,灰土土的一片,对,再加上些杂七杂八的稻草就更像了,礼易墨这么想着,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她也没有一点反应。

罢了,就让她这么睡着吧。

礼易墨想着,撩开了身边的车帘,无论马车怎么前进,那轮明亮的下弦月还是高高地挂在空中。

他有些出神地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那些花草枝桠,这些小东西真是够走运的,不论太阳是否升起,都能一直这么傻愣愣地杵在地上。

20、暴怒
日郎夜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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