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总，这是集团下半年的规划汇总报告，请您过目。”

“齐总，财务部上半年的报表，需要您签字。”

“齐总，我们和SJ公司的合作意向书，请您签字。”

“齐总，今天您的行程安排，您看有没有需要更改的。”

……

……

盛世集团的总裁齐斯明，坐在他那宽大的办公桌后面，面对着五六个手持文件的各部门主管，并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淡淡点一点头，示意他们将文件放下，或者上前来给他签字。速度很快，就将眼前的事情一一解决完毕。

主管中有一个是二十几岁的女生，眉眼含情地望着这位二十八岁的年轻总裁，希望他能注意到自己精心的打扮。但他只是像往常一样，随意地看了看她们，处理好了文件，略略点了点头。

各个主管退出去没多久，不急不慢的敲门声响起，首席秘书吴方推门而入，手中拿着厚厚一叠文件。他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将文件放在齐斯明的桌上——

“齐总，找到她了。”

齐斯明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连忙拿起文件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倔强清亮的眼眸，似乎正在盯着他看，让他心口一紧。照片上的人透着青春飞扬的神采，但又夹杂着些许冰冷的气息。

齐斯明翻看后面的报告内容，吴方在一旁简单扼要地介绍：“她跟随养父母迁了好几个城市，为了顶替母亲的工作连年龄都改了。怪不得这几年到处找不到她。”

齐斯明皱眉：“她过得……很辛苦，是么？”

吴方点头：“她被养母从孤儿院认养以后，过了几年还算舒心的日子，高中成绩很好，顺利考取了大学。她养母对她很不错，据邻里街坊说，绝对是视如己出。我查过，她养母本来有一双儿女，但是离婚时被前夫带走不知所踪。大概是自己找不到孩子，又无法排遣思念孩子的心情，才会去孤儿院认养一个孩子，并且十分关爱吧。”

齐斯明一边看着资料，一边说：“继续。”

“就在她刚上大学那一年，养母的一双儿女突然找来了，原来是父亲出车祸去世了，来投奔自己的母亲。这样之后，她的日子可想而知。养母的退休金本来就不高，她也是靠着自己勤工俭学才能维持大学的开支。这样捉襟见肘地过了一阵子，养母突然查出患了癌症，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临终前把这一双儿女托付给她了？”齐斯明冷笑：“倒是会利用别人的报恩心情。”

吴方带着洞察世事的微笑：“她开始利用不上课的时间打工，后来早晚也打工，可还是不够给弟妹的学费和生活费。大三那年，终于还是辍学了。”

齐斯明的眉心紧锁，再次陷入了沉默。

吴方看着他那愧疚和酸涩的表情，了然地安静坐在一边，没有再说话。

良久，齐斯明才再次开口：“她现在，每天是怎么样的？”

“早晨给一家会计公司做账，下午三点钟开始在KTV做领班，晚上十点以后在酒吧驻唱。”

齐斯明有些惊奇地打断：“她会的挺多？”

“一方面是现实逼人强吧。”吴方的措辞尽量婉转：“另一方面，她大学的专业是会计。您知道，这个专业比较好找工作。”

齐斯明点点头，眉头仍是微微地锁着。

吴方继续说：“周末的时候，她会给初高中的孩子做家教。”

齐斯明的眉头更紧，语气中带了些许愤怒：“那两个人，是吸血鬼么？她这样天天辛苦，还有一点自己的时间么？”

吴方摊了摊手：“那一双弟妹是龙凤胎，现在刚上高三，是最为紧张的时刻。她不想让他们分心，也想让他们在吃住上能更好一些。”

“这是你的猜测？”

“是查到的。邻里之间都知道她是个好姐姐。”吴方微微叹息：“没有一个人说她不好。”

齐斯明的心揪了一下，那眉头皱得仿佛能挤出血来。他合上了文件，看向吴方：“尽快安排我和她见面。”

吴方认真点头：“是，齐总放心。”

“记住，一定要自然，不能刻意，必须不露痕迹。”齐斯明叮嘱着。

“是。”

“只是齐总……”吴方缓缓地说：“一旦她进入盛世……到最后……您就会失去一切……即便这样，您还是坚持这么做吗？”吴方谨慎地说：“其实，只要您不说，整个事情的真相，并没有人知道。”

“我心里知道，就不可能再隐瞒下去。”齐斯明很坚决：“去办吧。”

“是。”

吴方离开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齐斯明一个人。

他再次翻开了文件，女孩的照片就在眼前，那双清亮的眸子正盯着他，显得倔强又清冷。他伸手，抚在女孩那翻飞的发丝上，轻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难过地合上了文件，走到了落地玻璃前，俯瞰着这座城市。

盛世大厦占据着整个S城中最好的地段，除了主楼办公区以外，还有副楼四座，分别是员工宿舍、食堂、休闲娱乐区和车库。他的办公室在大厦的28楼，属于中上的位置，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前，非常适合观景，并且可以看到盛世那些在郊区的生产厂房。

曾经，他被爷爷第一次带到这里的时候，还只有十二岁。小小的少年被簇拥着到了这里，爷爷大手一挥，指着玻璃外面的世界：“这以后，都是你的世界。”

现在，一切都已经是他的，他却深深地难过起来。

他再次翻看了文件，看着那一个名字，指腹摩挲来去，轻声念着：“凌汐。”

像是赌咒发誓，他笃定地说：“凌汐，我绝不会再让你吃一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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